陳拾眼角發顫,意識在一片虛無中掙紮浮沉。
強烈的燈光令他偏頭躲避,脖子卻好似被禁锢般無法扭動,隻能擰眉閉眼,用睫毛遮擋濃烈的光亮。
不是陽光,倒像是……手術室裡的無影燈燈光。
各種儀器聲響中,有個人的聲音在逐漸清晰:
“意識回溯正常……”
“腦功能運行正常……”
“來,眼睛向左看……”
陳拾不明所以,帶着惶恐往左邊瞥了一眼,眼珠有些不聽使喚,隻能看見一排跳動着各種線條的儀器。
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被人居高臨下觀察着。
“好的,再向右看……”
這次,他的眼神飄移稍微順暢了點,但眼珠一轉過去,就再也轉不回來,或者說不敢轉回來——右眼角的餘光深處,有個什麼東西在蠕動,而且是在天花闆上蠕動!
“你很幸運,孩子。”滿頭白發的老醫生朝他笑了笑,轉頭對旁邊的年輕女護士說:“cg救治成功!繼續觀察,一小時後若無異常,可關閉維生系統。”
陌生的詞彙在陳拾腦海中盤旋,但他的注意力卻被餘光裡蠕動的東西徹底攫取。
他試圖提醒,舌頭卻在打架,囫囵出來的幾個字連自己都分辨不清。他又動了動手,但手臂最多擡起幾厘米就垂下,這才發現四肢酸軟得像在醋裡泡過。
年輕女護士見狀輕輕一笑:“可能是麻藥未過,别着急,這很正常。”
你确定正常?你們家醫院的燈罩上挂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形物,你管這叫正常?
就在他費力扭動脖子,試圖看清那道影子的一瞬,聽得“撲棱棱”幾聲響,黑色陰影迅速覆蓋下來。
“咔嚓”一聲,鮮血從女人脖頸斷口汩汩外湧,她的軀體在原地矗立了好幾秒,才“噗咚”一下直挺挺栽向地面,也不知最後那刻,她到底有沒有看清自己因何喪命。
但陳拾看清了——那個黑影擁有人形,腳掌嚴重退化,腳趾像筷子一樣纖長;手臂外側黏着黑色羽翼,鮮血淋漓,如同剛長上去;臉上冒出和癞蛤蟆一樣的膿疱疙瘩——誤吞有毒癞蛤蟆的蝙蝠怪?
蝙蝠怪滿嘴碎牙的血盆大口裂開到極緻,把那顆頭顱吐了出來。
頭顱咕噜一滾,滾到了老醫生腳尖,他驚呼一聲轉身就跑,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撲過去的蝙蝠怪撞在門上發出痛哼,翻倒在地,然後緩緩轉過頭來。
陳拾嘴角抽搐:呵!我還真t幸運!
蝙蝠怪與陳拾對視一秒,蓦地張開黑翼飛身而來。
千鈞一發,陳拾用盡全部可以調動的力量,猛地翻身,帶着滿身監測線管爬進病床底部。
蝙蝠怪撲了個空,将病床撞得吱呀作響,倒栽下來,伸出帶着黑翼的尖長利爪往底下抓,陳拾隻能咬着牙挪動麻木的身體拼命躲避。
似乎是久抓不成,蝙蝠怪發出嘶啞的氣憤吼叫,垂下頭來,想确定底下之人的位置。
可也就在這一瞬,一抹亮色閃過,蝙蝠怪雙眼吃痛,失去光明。
陳拾就地取材,将手臂上的兩個針頭一左一右刺入了蝙蝠怪眼睛,這下真成蝙蝠了,就不知它有沒有“雷達”的能力。
趁着怪物毫無方向地亂蹿,陳拾從床底爬出,向窗邊摸去。
一探頭,四樓!
天空黑壓壓一片,尖叫聲此起彼伏,人群混亂奔逃,似乎哪兒都不比哪兒好。
就在陳拾吃力地撐着雙臂朝下觀望時,雙眼透着血水的蝙蝠怪已然撲了過來,他後腰吃痛,随之一仰,與怪物一起翻出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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