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要上門了啊……少東家歎了口氣,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站在了門口的位置往外眺望,恰好瞧見陸沅君從車上下來。陸司令的閨女可真好看,也不曉得陸夫人年輕的時候得多風華絕代,才能中和了司令的大腦袋。“封太太!”米面鋪子的山東家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快步迎了出去。雙手擡起想要跟陸沅君握手,可瞧見了跟在陸沅君身後那個壯碩的司機,又把手放了下來,放棄了這個洋氣的禮節。“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大駕光臨,讓小店蓬荜生輝呀!”鋪子裡的大事他做不來主,一到待客尤其是這種注定不愉快的客人時,父親都會派他出馬。是不是真的歡迎另說,客套話總得講的。陸沅君回了個中式的禮,跟在他的身後,擡腳邁進了鋪子的門檻裡。“東家,近來的米什麼價呀?”一隻腳才踏進來,另一隻還在門外,陸沅君便開口詢問了起來。少東家聽到這話從身後傳來,鋪子裡頭找的可是城裡最好的泥瓦匠鋪的地,平的跟鏡子似的。但米價兩個字一出,少東家驚出了一身冷汗,腳下一虛平地崴了一下。剛剛站穩身子,少東家調整了下呼吸,擡手揉了揉僵硬的臉頰,轉過頭來。“您先坐下喝茶,米也有好有壞,價錢不一樣,我得慢慢跟您說。”說話的功夫,夥計拎着茶壺走了出來,放在桌上之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隻留下少東家一個人和陸沅君坐着。好在落座之後,少東家發現除了站在陸沅君身邊兒那個司機之外,就在沒有别人進來了。若當真是一屋子丘八圍着他,槍口頂在腦門兒上,那肯定要比現在更加緊張。陸沅君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腳下似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份已經卷了邊兒的報紙。俯下身子把報紙撿了起來,報紙上既有吃飯時沾上的油迹,也有茶水滴落後留下的褶皺。看了眼報紙上的新聞,說的是半個月前民生公司放棄了自己在戰區的機器和産品,用船拉着滞留在戰區的難民走航運送到了南邊兒。“讓您見笑了,我爹就喜歡看報紙。城中的報紙一停,就隻能看以前的。”少東家給陸沅君斟了杯茶,小心翼翼的推到了她面前後立刻收回手,拘謹的坐在那裡。“米價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青年縮着脖子,偷偷擡眼觀察陸沅君身後站着的司機,擔心自己一句不對,男人就會從口袋裡拔出槍來。“說句不好聽的,我爹一天不死,我就是隻是個少東家。”陸沅君把手探進了随身帶着挎包裡,坐在她對面的少東家頭皮發麻,幾根頭發朝天豎了起來。“有些财能發,有些錢就是賺了,也燙手不是?”陸司令的閨女笑起來甚是好看,看着和善卻無法叫人輕視,望向少東家的眼神裡盡是威脅。這家米面鋪子,是運城最大的。老東家早年是個晉商,早年走口外,碰上土匪因為舍不得自己的禍,愣是丢了一根手指頭。總而言之,是個把錢看的比命還重的人。而今發戰争财的人不少,把錢看的比命重要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還是願意用錢來買命的。藥材和糧食,在如今這世道是和黃金一樣的硬通貨。炮火連天誠然攪的民不聊生,卻也讓那麼一幫沒有良心的,狠狠的發了一筆财。不過這裡是運城,陸沅君可不允許有人坐地起價,發戰争财。陸沅君的意思,少東家又何嘗不懂,有錢怎麼了,人家有槍呀。米面鋪子的少東家雙手在自己的身上拍了半天,沒有摸到鋼筆,起身走到了櫃台旁。從架子上拿了根毛筆,在硯台裡頭蘸了蘸墨水,順勢抽了一張紙,滴滴答答的走了回來。紙張在桌上平鋪開,少東家的手顫了顫,筆鋒也玩彎彎曲曲,寫下了父親說的那個數字。“生意不好做了,隻有這麼多。”寫完之後少東家将紙張翻轉,好讓陸沅君看的清楚。“這是什麼數字?這麼多斤米?”三千斤?運城最大的米面鋪子,隻有三千斤米?陸沅君眉頭緊鎖,捏起紙張看了看,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上頭寫的的确是三千。少東家心虛的低下頭,你看看,就知道父親報的數字太低了,又不是打發來送糧食的地主老财。三千大洋還不夠陸司令的閨女塞牙縫呢,怎麼可能送走這尊大神呢?米面鋪子的少東家偏過頭,往自己親爹藏着的屏風處看了看,恨不得現在就起身把老東家拽出來。“要不我重新給您報個數?”少東家把手往前探了探,試圖将陸沅君手中的紙張拿回來,塗掉三千大洋寫上自己心裡的數字。父親不是讓他做主麼?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他就做一回主好了。不過讓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陸沅君将白紙在手中團成了一團,扔在了地上不說,還用腳踩了上去磋碾着。“還是我給少東家報個數吧。”右手在挎包裡摸了摸,少東家注意到陸沅君似乎捏到了什麼東西。他喉結滑動吞咽了下口水,心口都跟着停了一拍,陸司令的閨女這是捏住他的脈門啊。緊張兮兮的盯着陸沅君的手,少東家下定決心,如果她拿出來的是槍的話,就算是獅子大開口,自己也得答應了。望着陸沅君的手緩緩拿出,指尖盡頭并非是金屬色的槍支,而是一沓厚厚的紙張。把手中的紙張放在了桌上,陸沅君将其往前一推,攤開來給少東家看。少東家低下頭,草草的翻了幾張,有房契有地契,還有在銀行裡的儲蓄單子,以及各大商号的股銀。他不由得右眼就瘋狂的跳了起來,陸司令的閨女從哪兒弄來了這麼多東西?她上一家去的是哪戶人家,這得搜刮了個幹幹淨淨差不多,獅子大開口也沒有這麼大的胃口。米面鋪子砸鍋賣鐵也沒有這麼多錢,除非變賣家産吧。少東家面露難色,擡起手在自己的後脖頸上揉了揉,血氣上湧昏昏沉沉,顯然是被陸沅君吓到了。“這些錢能買多少糧食?”陸沅君的手又一次伸進了包裡,握着了槍托。“我再勸少東家一句,有些錢可以賺,但你要是坐地起價,我怕燙了你的手。”少東家跳動的右眼皮在一瞬間停了下來,他放下了捂在腦後的手。嗯?陸家小姐什麼意思?不是來要他們捐銀子的,而是來買糧食的?陸沅君看到米面鋪子的少東家面露茫然,在心底冷哼一聲,商人就是商人,這種時候還跟自己裝糊塗呢。“我曉得糧食現在有市無價,但少東家和老東家可都得想清楚了。”她從包裡把槍拿了出來,往桌上一放。“如果想要囤着發财,我是不能依的。”少東家瞧見槍的瞬間精神了,方才還混沌成一團的腦袋,此刻清醒無比。他連連搖頭,仔細的拿起桌上放着的東西,一張一張的看了起來。除了運城主城的地契和房契不怎麼值錢外,剩下南春坊的宅子漲了幾番,銀行的存單也大部分是在滬上那邊的西洋銀行。幾家商号的股銀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閉上眼睛算了算自家庫裡的糧食,小算盤在在心裡打的噼裡啪啦響。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笑着點頭。“您稍候,我去跟我爹商量商量!”【二更】說完少東家從椅子上起來,腳步無比的輕快,朝着屏風後頭颠颠兒的跑了過去。剛一繞過屏風,就看見親爹在後頭等着,火急火燎的拉住了兒子的手。“讓咱捐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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