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初秋成婚,現下竟就有了。&ldo;那說明禦醫錯了啊。&rdo;夕瑤脫口而出地争辯,&ldo;如若前一句也錯了呢?也許這孩子……&rdo;&ldo;可我賭不起。&rdo;他忽而側首看向她,夕瑤淺淺一怔,見他眼底一片淚意。&ldo;如果出什麼意外,你也可能會搭上命的。&rdo;他捉住她的手緊緊一握,她便感覺到他的手涼得厲害,卻又全是汗。然後他又竭力勸她說:&ldo;我們本來也隻是想兩個人好好過日子,都接受了不能有孩子的事情。現下……現下我們也不想這件事可好?沒有這個孩子不會影響什麼,而若硬要留他……&rdo;在他的話中,夕瑤眼眶裡也一點點添了淚意。他被那點晶瑩的微光一次,話又噎住,不得不再度避開她的目光:&ldo;就聽我的吧。&rdo;孟時衸心底亂成一片,知道這種話說來殘酷,卻又不得不說。之前的許多年裡,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父母還有妹妹,他努力地讓自己多活一陣子,為的是不讓他們傷心。但現在,他身邊添了她。他不敢說她在他心裡比父母更重,但至少也不比父母輕。她是個論才論貌論家世都那麼好的女孩子,打從決意娶她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着魔似的總在想自己要好好活着、盡可能地與她一起多過一天。他懼于去想如若他早亡,她會怎麼樣,現在卻要去想她若先他一步走他該怎麼辦……&ldo;我們過繼一個孩子并不難,也不需要你涉險。&rdo;他又道,這句話畢,屋裡便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良久之後,夕瑤帶着哽咽的聲音傳進孟時衸耳朵裡:&ldo;可是禦醫說我脈象很好……&rdo;她狠一咬唇忍了忍淚,反握住他的手又說:&ldo;如果他是個好好的孩子……我們怎麼能這樣殺了他?要不、要不我們試試看,若之後胎象不好……又或是禦醫覺得生下來必會出事,我們就不要……&rdo;&ldo;那若你懷到五六個月時發現不好怎麼辦!&rdo;孟時衸的口氣禁不住地有點沖,&ldo;那時便是仍可服藥,也不能保證你性命無虞!&rdo;&ldo;可是……&rdo;夕瑤還想争辯,他猛站起身便将她往外拽:&ldo;我們進宮去,讓母後拿我的病案給你看!&rdo;孟時衸想,他自己是最清楚自己的病情的。夕瑤突然有孕難免心存僥幸想博一把,他必要讓她明白個中輕重。半個時辰後,坤甯宮的安靜中彌漫着悲喜交集。皇帝聞訊後也來了,帝後坐在一起看看眼前的兒子兒媳,好半天都沒說話。帝後互遞了好幾番眼色,最終皇後清了清嗓子:&ldo;這個……阿衸啊。&rdo;皇長子看過去,皇後遲疑道:&ldo;我覺得夕瑤說得也在理,這孩子若真好好的……&rdo;&ldo;母後您三思。&rdo;皇長子神色沉郁,繼而一歎,&ldo;兒臣明白您想要孫兒孫女,可這不值得讓夕瑤搭上命。&rdo;皇後看向皇帝,皇帝看向夕瑤,悶頭讀着脈案的夕瑤也偷眼瞅瞅他們,恰與皇帝掃過來的目光一對。然後她索性擡起頭,直言道:&ldo;我覺得當真是他憂心太重了。其實看這脈案,近幾年分明都在好轉;禦醫給我把過脈後,說的也是&lso;胎像甚好&rso;而非&lso;胎像尚可&rso;,并沒有他想得那麼糟……&rdo;局勢俨然成了三對一,不算一言不發的皇帝也是二對一,孟時衸狠狠一瞪夕瑤:&ldo;禦醫常會将話說得好聽讓人高興,這話你怎可全信?&rdo;&ldo;他們若這樣說了,卻還是讓我出事,那叫欺君,到時讓父皇依律懲處啊!&rdo;夕瑤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ldo;再說,禦醫許多時候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呢,我看他們沒膽子瞎誇海口!&rdo;夕瑤快語如珠,說得孟時衸一噎。自覺怼不過她,索性直接冷臉:&ldo;論說理我說不過你,反正這事我不答應。&rdo;&ldo;你不答應不管用,這也是我的孩子!&rdo;夕瑤忿忿然。皇帝和皇後:&ldo;……&rdo;夕瑤這話要是擱先帝那會兒,估計會斥她不敬,可在當今帝後眼中,誰也沒覺得這個兒媳應該比兒子低一頭,當下都沒什麼不悅,就是有點長輩目睹小輩吵嘴時難免的尴尬……于是殿裡因為尴尬的關系又安靜了那麼一會兒,然後皇帝說:&ldo;夕瑤啊……要不也問問你爹娘的意思?你說得不錯,但時衸的顧慮也對,長輩的意思也該聽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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