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某能否問一問這麼做的原因?”
肖旻大約可以猜到一些,但此刻他想聽一聽完整的用意和布局,哪怕隻是出于了解作戰之道,加以探讨學習。
“原因有二。”常歲甯雙手扶在圍欄上,看向漸濃的暮色,及那些已經結束了操練的士兵們:“揚州與江甯有天險作為屏障,而我們在人數上也不足以穩操勝券,若要強攻,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夠撼動徐正業根本。”
“久攻不下,朝廷顔面必然受挫,隻會助長徐氏亂軍氣焰,而那些穩居朝堂之上的官員們是不屑聽解釋的,他們隻會認為大軍耗費着數目巨大的錢糧,卻遲遲取不回江都,折傷了朝廷顔面,實乃大過。”
肖旻聞言眉心微鎖起,他知道,這是實話。
尤其是現如今國庫空虛,那些官員們都曾被迫捐過家資來支撐戰事,花了錢的,自然也就自認更有了問罪他們的底氣。
“更重要的是,如不顧天險阻攔,強攻一載,我方将士死傷至少會有三成。”常歲甯道:“現有十七萬士兵,三成即是五萬條人命。”
她看着那些結束操練後,陸陸續續回船艙的士兵,道:“身為将士,他們可以死,但一定不能白死,且最好不死。”
他們算不上是她的兵,他們屬于朝廷,屬于女帝,但此刻她既是他們的總教頭,便不能拿他們的性命去打一場“不劃算”的戰事。
肖旻一時有些怔然。
他想過很多常家父女這般謀劃的原因,能想到的兵法策略全猜上了,但一切變幻莫測的兵法奇招,此刻在這一句話面前,都突然變得暗然失色許多——可以死,不能白死,最好不死。
“此戰一旦開啟,雙方便輕易沒有停下的可能,到時徐正業想離開江都也是難事,所以,先前一定不能開打。”常歲甯接着道:“此處比江都更适合開戰,不僅能速戰速決,且能大大提高咱們的勝算。”
她道:“咱們雖與精銳水師比較不得,但這些時日未曾松懈過操練水上作戰之法,怎麼着也比徐正業麾下臨時招募的大軍要強。”
“是。”肖旻道:“多虧了常娘子有先見之明,早在上元節前便加緊操練了水戰之術。”
他也看向那些士兵,每一個士兵每日都在勤加操練。
而如同此處這般便于掩藏蹤迹的河道,常娘子先後擇選了不下十餘處。
所以,他們的戰船也遠不止附近這數十艘,而是分散排布。
此外,他們在各要道皆設有哨兵,一直在密切監視着各個河段的動靜。
換而言之,這片看似平靜的汴水,實則時刻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除了作戰能力,咱們既占下先機,也屬兵行奇招詭道,便能将傷亡降至最低。”常歲甯望着河道:“再有一點,也很方便……”
肖旻全程都聽得很認真,此刻聽她話語一頓,不由看向她,不掩飾眼底的請教之色。
“殺敵後直接将屍體抛水裡,省得清掃戰場了。”常歲甯道:“正好拿來喂魚,汴水的魚兒,此番要開葷過年了。”
肖旻默然一下,才點頭:“……是,整條汴水裡的魚兒,及它們的子孫後代都要感念常娘子的恩德。”
“嗯,正好可以和殺孽罪業抵消了。”常歲甯松開扶着圍欄的手,轉身回船艙:“好了,該準備睡覺了。”
他們為了掩藏蹤迹,夜裡幾乎不點燈火,除了夜中巡邏事宜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要在白天進行,故而歇得很早。
夜色上浮于水面之際,這一方天地陷入沉眠,半點也看不出被人煙打攪的蹤迹。
……
天色一連放晴三日,徐正業終于率大軍繼續前行。
他們已經可以動身,則意味着身後的追兵也再次恢複了趕路,所以不能耽擱。
在被大雨困在途中的這十餘日裡,徐正業心急之餘,已與麾下幕僚再三商議過接下來的行軍路線,最終仍決定從水路攻進汴州。
這是最快最可行、阻力最小的一條捷徑。
大軍水戰經驗的欠缺,這一點無法忽視,但他們收編了揚州和江甯的降軍,其中便有很多擅長水戰的将士,在決定來洛陽之前,徐正業也令他們操練過大軍。
況且,他們有着江甯之地最優越的戰船和兵器,要遠勝汴州。
而汴州守軍統共寥寥數萬,就算盡數出動,在水路上攔截他們,也不足為懼。
至于洛陽城外的玄策軍……
玄策軍再有威懾,但于徐正業而言,他既選擇來洛陽,自然也不會天真到認為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即可将洛陽收入囊中。
他所行本就是普天之下最冒險之事,豈會因前方有玄策軍便退卻?若這般見險則退,還起的什麼兵,趁早回鄉下挑糞算了。
自古以來,成大業者,誰人不是一場又一場血海裡拼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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