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歲甯在心中默念信上那句聞常刺史于江都已有一字千金之美名,今得大人親筆書信三百六十七字,此信之貴重,實價值連城】——
三百六十七字……
所以,他竟是依照一字萬貫的價錢,給她送來了這三百餘萬貫錢?
常歲甯愕然。
她當日寫下的那封信,竟這般值錢的嗎?
說出去誰人敢信,堂堂玄策軍上将軍突然散盡家資,原因竟隻是讀了一封信?
這封信收的,怎一個傾家蕩産了得?
不過,若早知世上竟有這等事,她當日就再多寫……咳,然而做人也不好如此趕盡殺絕到片甲不留的。
常歲甯玩笑着想着,又随手拿起虞副将今日遞給她的那張字條,同樣能一眼看得出是出自他手,可這張字條上的字迹,相比信上的卻又有不同。
字條上的字迹大約是寫給屬下的,依舊飄逸好看,筆端處可見随意寫就之感。
但對比之下,寫給她的這足足兩大頁信紙之上,卻是字字筆筆皆端正遒勁,每個字單拎出來,都可挂起來反複欣賞。
常歲甯又想到曾經他那些廢信,也是每個字都透着一絲不苟的認真,一筆一劃皆講究到了極緻。
這就是她認得的崔璟崔令安,話從來不多,但每每一舉一動中,一字一事裡,都藏滿了用心,乃至盡心。
上次,他負傷前來為她送行時,她問他想要什麼,他曾說,他想要她“去做想做之事,不必有後顧之憂,不再被任何事物束縛”。
他還說,他想要她“與大盛江河同在同安”。
他的“想要”,從來不是隻停留在言語之上的虛浮祈盼,他說到做到,為此毫不惜力,毫無保留,似在執行一件他為自己立下的無上軍令。
他給她的幫助,遠不止這三百萬貫錢——
常歲甯打開手邊的匣子,取出其内厚厚一沓圖紙,這是崔璟讓人随同書信一同送來的,這些圖紙中,有更适宜水戰的最新兵器鑄造圖,也有适宜對戰倭寇的水上軍陣圖。
她是有過重挫倭寇的事迹,可到底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時光飛轉,事物更叠,正如她在登泰樓第一次見到煙花時還曾被吓了一跳。
她“睡”了十餘年,這十餘年間的空白,是她該去盡快惡補的不足,而絕不可成為她盲目輕敵的無知無畏。
常歲甯這些時日已在有意識地補習近年來水戰之上的兵器船艦及軍陣等變化,但她時間零碎,各處搜集來的信息各有不同,而此類高級作戰之法,尋常将士包括久未率軍水戰的常闊,都很難替她做出有效的規整區分——
所以,崔璟送來的這隻“寶匣”,算是幫她省去了許多麻煩,等同将她所需要的訊息篩選完畢後,精準地給到了她最需要的部分。
且除此之外,他身為玄策軍上将軍,所能接觸到的兵事高度與更叠程度,也注定遠勝于她此時這個江都刺史。
此刻她手中這些圖紙,有些甚至是他親手所繪,筆下為她做出了最細緻的利弊剖析。
自得了這些圖紙之後,常歲甯每日得閑時都會反複翻看。在她看來,這些圖紙的珍貴程度甚至更勝三百萬貫錢,這些東西若能被領軍者學以善用,在戰場上,是能夠于關鍵時救人性命,乃至影響勝負的。
行軍作戰之事,在敵我兵力實力懸殊不大的情況下,作戰之道及兵器軍陣的運用,便是決定勝負的重中之重。
盤腿而坐的常歲甯此刻一手托腮,一手慢慢翻看着那些圖紙,涵蓋了如此之多,他必然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整理,算一算時間……他該不會初至北境時,便在着手此事了吧?
可這些背後的打算及付出,他在信上皆一字未提,隻一句毫無分量的“這些圖紙,于對戰倭寇或稍有些用處”。
常歲甯不大能想得通崔璟如此态度,若換作她為誰做了這些,她定要理所應當地去為自己邀功,好叫對方記她一個好大的人情——
所以,怎有人費心費力做了許多,卻又好似總認定自己的心意“不足以拿得出手”呢?
就像是這世間最富有的人,将自己能給的一切、包括真摯與赤誠都給了出去之後,卻又覺得自己的付出不值一提。
偏偏這人非同尋常,那些累累戰功和天下人都給予了他應有的認可,且他原本又生得一身反骨,便怎麼着也不該是自輕之輩……這樣的人,究竟為何會認為自己給出去的東西拿不出手呢?
常歲甯依舊托着腮,另隻手拿手指無聲輕點着那厚厚一疊圖紙,垂眸露出一絲笑意。
這人真怪,卻又怪招人稀罕的。
片刻後,她提筆給崔璟寫信道謝,于信的末尾處,認真畫上了一顆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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