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要忘了寫家書派人送回來。&rdo;溪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ldo;放心吧,往來的驿站我自會安排好。&rdo;宇文長風留戀的看着妻子,十分不舍離開她遠行。&ldo;行軍打仗比不得在家裡,你也要多加小心,我和孩子都指望着你呢。&rdo;溪月輕撫了下腹部。宇文長風按着她的手,夫妻倆的情緒都是既幸福又惆怅。宮裡很快下了懿旨,長沙王挂帥,宇文長風和宇文逸風兄弟倆随軍出征洛陽,皇後親自送他們出城。這一來,朝野上下無不議論紛紛,皇後命自己的妹夫和弟弟帶兵出征,其心昭昭,宇文家終于要走到政治前台。太傅郗昶接到皇後的懿旨時,已是黃昏時分。郗子祈走進父親的書房,看到父親憂心的坐在書案後,好奇的問了一句:&ldo;父親,有什麼憂心事嗎?&rdo;郗昶這才回過神來,招呼兒子坐下。&ldo;皇後要召見為父。&rdo;&ldo;哦,大概是要和父親商議朝政大事吧。&rdo;郗子祈并不覺得皇後召見有什麼可怕。因為和宇文逸風交好,他幼時頗曾見過皇後。&ldo;你以為她還是以前那個宇文家的大小姐?我告訴你,皇後和她父親齊王一樣深不可測。&rdo;郗昶不無擔憂的和兒子直言。&ldo;您的意思是,皇後想趁此機會執政?咱們朝中豈不是要出現第二個賈南風。&rdo;郗子祈冷笑一聲。賈南風是前朝有名的皇後,把持朝政多年,皇帝一直是個有名無實的傀儡。&ldo;她當然不會像賈南風那樣失策的急于走到幕前來,難道她不能效法漢代的呂後和王政君深藏于幕後?你别忘了,她父親握有重兵,她的兩個弟弟和妹夫此次若是平亂有功,她在朝中的勢力就無人能撼動了。&rdo;郗昶歎了口氣,思索着何去何從。郗子祈思忖着,腦海中靈光一閃道:&ldo;父親,咱們不如冒一次險。如今朝中盯着皇位的人主要有三股勢力,司馬邺已經在洛陽稱帝,但他和他手下多半是烏合之衆,不足為慮。河間王司馬虢手下人多勢衆,但依我之見,他目前雖氣焰熏天,卻不是個可以依托的明主。至于先皇的幾個兒子,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皇後所生的司馬銳。咱們郗家不如和皇後聯手。&rdo;郗昶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始終有顧慮,曆朝曆代的宮闱之變,鳥盡弓藏、卸磨殺驢的事并不鮮見。若是他冒着得罪宗室的風險,公然把出身異族的宇文氏推到權力巅峰,宇文家會不會像呂後對付韓信那樣誅殺功臣?而且萬一事敗,他得罪的将是整個司馬氏皇族。郗子祈見父親煩惱不已,進言道:&ldo;父親若是擔心重蹈未央之變的覆轍,不妨和皇後做一個交易。&rdo;未央之變是指韓信被呂後誅殺在未央宮一事,郗昶聽到這話臉色一變。&ldo;二妹對宇文逸風有意,想必您早有耳聞。咱們不如趁機和宇文家聯姻,既成全了妹妹的心願,對我們郗家也有莫大的好處。&rdo;郗子祈适時的向父親提議。郗昶點了點頭,很贊同兒子的話。他早就有意和宇文家聯姻,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看中的女婿成了别人家的女婿,此時若是成全了鳳藻和宇文逸風的這樁姻緣,等于郗家和宇文家成了一條藤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不失為一場值得下的政治賭注。椒房殿深處,宮女們已經點起了燈燭。大概是因為下了一天的雨,這一晚的燭光晦暗不明,整個大殿被包圍在詭異的氛圍裡。皇後坐在正位上,等候郗昶來拜見。&ldo;老臣郗昶拜見皇後。&rdo;郗昶恭謹的向皇後一拜。皇後吩咐舍人賜座給他。郗昶坐下後,皇後摒退了左右宮女、舍人,語調和緩的問郗昶:&ldo;郗卿家可知哀家今日召見,所為何事?&rdo;&ldo;老臣不知。&rdo;郗昶面色澄定的說。隻有皇後先提出條件,他才好見風使舵的提出自己的條件。皇後暗笑一聲,不動聲色道:&ldo;郗家和宇文家一向是世交,郗卿家又是哀家弟弟的師父,有些話,哀家不必說,郗卿家也能猜到。&rdo;皇後峻然的看了郗昶一眼,開門見山的說。郗昶迎着她的目光,幽暗的燭光下,皇後秀美的臉略顯蒼白,然而她眉目間的神色,卻讓人辨不出她的喜怒。她這句話像是質問,又像是勸慰他不必有所顧慮。郗昶仍是沉着聲,不卑不亢道:&ldo;老臣愚鈍,還請皇後示下。&rdo;皇後見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顯然是老謀深算,非要自己開口相求不可,耐住性子和他周旋。她假意歎息了一聲:&ldo;司馬邺在洛陽稱帝,哀家這皇後還能當幾天,屈指可數。&rdo;郗昶如何聽不出她這是在試探,進言道:&ldo;司馬邺的烏合之衆不足為慮。長沙王親征,必将剿滅叛軍、大勝而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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