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靜看着她.便笑了起來,那笑容淡淡的.卻不知為何有一種持别吸引人的感覺。她起身進屋,倒了兩杯水.是真正幹淨的水,沒有放茶葉,她笑吟吟端來給大公主和歐陽暖:“貧尼這裡沒有茶.隻能用水招待二位。”歐陽暖一時呆住,竟不曉得去接。她溫言催了兩句.方才醒悟過來.不好意思道,失禮了。”慧靜笑了笑:“公主,你如今有了心愛的女兒陪伴,貧尼也為你高興。大公主笑道:“她不隻是我的女兒,也是重華新娶的媳婦.幾天前他們成親,我原本想要派人來接你回去看看,你也沒回去,我更怕打擾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帶她來看你。”歐陽暖更加驚訝,眼前這位慧靜師太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大公主要向她交代自己的身份?燕王府的婚禮又為何要請她去?這一串串的疑問.幾乎讓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明郡王已經來過了.隻是貧尼已是出家人.不該再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若是姐姐還活在世上,看到重華娶了這樣可愛的妻子,她也會很欣慰的。”慧靜師太溫和地說着.看向歐陽暖的眼神異常溫柔。姐姐?難道這位慧靜師太是燕王妃的妹妹?這怎麼可能?!“如今局勢都變了,那個為難你的人也已經不在了.既然如此,你更不用離群索居地住在這裡,這樣苦了自己,也讓圖兒看了難受,何必呢“大公主的歎息十分的悠長.幾乎深入古井。慧靜笑着搖了搖頭:“這世上早已沒有值得貧尼留戀的東西。”“沒有留戀.那圖兒呢?我知道你恨父皇,可是圖兒是無辜的,那時候他在山門下跪了七天七夜,你卻連一面都不肯見他,你可知道,他有多麼的傷心!”大公主的口氣有一絲急切。歐陽暖靜靜聽着,隻覺得大公主的話字字心驚,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賀蘭圖的面容,那個淡泊名利的少年公子,竟也有不為人知的身世嗎?這就是大公主對他的來曆諱莫如深的理由?慧靜的笑容很淡漠,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悲憫的神情:“他是個好孩子,隻是貧尼已入空門.再也沒有俗世之念,更不再寄其他奢望。唯盼他放棄執念.勿為過去所困,好好過這一生。你替我帶這幾句話給他,相信他終有一日,會明白的。”歐陽暖看到慧靜的臉色蒼白,幾手沒有什麼血色,就這樣的身體她竟然還在刺血寫經,可見她根本對塵世沒有了任何留戀,或許,她并不是一心求佛.而是一心赴死。“我會把話帶到的.隻是.你的身體...”大公主的話裡充滿了擔心。慧靜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歐陽暖輕聲的.像是生怕驚動了慧靜師太,”師太,《報恩經》中有一句佛語,天下恩愛皆當别離。是故吾今以身供養。欲為汝等及一切衆生。于大暗室燃大智燈。照汝生死無明黑暗。斷衆累結生死之患。超度衆難得至涅盤故。您應該讀到過,更應該明白其中的深意。您修佛,本是為了轉癡愛為大愛,轉凡情為至情.既然看透了紅塵愛欲的無常苦,為何不能為了普世大愛而保重自身呢?”歐陽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悲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理解。她看出了慧靜師太一心赴死之意,想到前生生無可戀的自己,不由自主便有了一分真切的同情與理解。聽着她說的話.慧靜師太的面容也柔和了下來,輕輕說道”明郡王妃,多謝你的關懷。隻是生生死死視為尋常之事,貧尼此心既死.一切均視等閑。大公主還要勸說,歐陽暖卻向着她微微搖了搖頭。她雖然不知道慧靜師太是為了什麼這樣傷心,可傷心這種事.并不是旁人勸說幾句就可以放下的。慧靜師太低下頭繼續抄寫經書,再無一句話.大公主隻好攜了歐陽暖告辭,慢慢走出院子。惠安師太一直安靜地等在門外,大公主問道:“她的身體是否真的病入膏盲?”惠安師太歎息一聲:“慧靜身體孱弱,憂思過甚.再加上心力交瘁,心火纏綿,大夫已經說過.她再多不過個月了。”“我會派太醫來。”大公主面容泛起一絲冷凝,”你們要好好照顧。”個月......歐陽暖回頭望了院門一眼,慧靜師太似乎并無求生之意,一個人自己都不想活,就算再好的大夫又能怎樣?惠安師太低聲道:“是。”“好了.你自去吧,我們在寺中随便走走。”大公主疲倦地揮了揮手。惠安師太走了.大公主看着歐陽暖,道:“你可知道她是誰了?”歐陽暖點點頭,慢慢道:“聽聞燕王妃當年有一位才華出衆.十分美貌的妹妹,嫁給了昔年的江海王,可惜江海王成婚不過三載.便因病去世,王妃十分傷心,于是遁入了空門,不知所蹤,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将她忘記了。江海王是如今這位皇帝肖欽武的表弟,也是一位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的閑散王爺.聽聞他當年與江海王妃十分恩愛.幾乎形影不離。難怪他死了之後,王妃會遁入空門,隻是,賀蘭圖又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情又怎麼會牽扯到先帝身上......大公主笑了笑,”何止是美貌,她出嫁的時候都是趁着夜晚.生怕那些王孫公子來搶親,那受人愛慕的盛況.你比起她來,還差得遠呢!”說着.她語氣慢慢轉悲,”她和江海王弟是多麼惹人羨慕的一對.可如...可是....”,她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憤恨,”那年她進宮赴宴,不知怎的竟然被父皇看上,他竟然不顧人倫,将她.....”歐陽暖的臉色刷的變了,很快明白了大公主的意思,江海王是先帝的親侄子,先帝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太可怕了......大公主頓了片刻.慢慢道:“随後,他命江海王妃入宮侍皇後.出宮回家時,衣服頭飾未改而面目全非.竟換了一個人!強行被扣入宮中的江海王妃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屈辱,可是父皇竟然用江海王的性命相要挾,脅迫王妃留在宮中!後來.她還有了身孕......”歐陽暖心念急轉.”是賀蘭圖?”大公主緩緩地點了點頭,”是。”原來賀蘭圖竟然是先帝的私生子......歐陽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難怪他和肖重華有幾分相似.原來他們既是表兄弟.又是叔侄......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那江海王呢,他就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妻子承受這種屈辱?”“江海王弟隻是一個閑散的王爺.手上沒有實權,更沒有說不的權力。他明知妻子被換,卻也隻能強忍.隻是他畢竟心氣高,不多時就一病不起!等宮中的王妃産子後不久.他也就去世了。江海王弟一死.父皇再沒了挾制她的手段.....再後來,她便在這裡出家了。”“那麼賀蘭公子........“因為身份尴尬,他不便留在宮中。所以,他是在燕王府長大的,由燕王妃撫養。”大公主回頭看了一眼院門,低聲歎息道”我一直着人看着,她尋死過好幾次,都沒有死成,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還不如當初就讓她追随江海王弟于地下,對她而來,也是一種解脫。”對于江海王妃而言,她一個弱女子.卻要為了保護丈夫而活在陰霾與折辱之下,這樣的抉擇無異于自我折磨的痛苦。她愛一個人,真正做到了生也相從,死也相從。相比之下,那個選擇逃避的江海王.在這樣深切的感情面前,實在是太懦弱了.簡直讓人失望之極。大公主在大殿内敬了香,便望着殿内深處的方向,看着歐陽暖欲言又止。歐陽暖知道她是要去看看屬于成君的那個房間.隻是如今顧忌到自己.才不願提出來,不由淡淡一笑:“母親,暖兒想去偏殿拜祭。”她是說.想去拜祭林婉清.大公主的臉色一下子釋然.她溫和地點點頭:“去吧。”歐陽暖獨自進入了偏殿,在林婉清的牌位前燃起一支香。她明白,雖然自己已經成為大公主的女兒,可是成君.在大公主的心中永遠占據了一個獨持的地位。就像是自己.也永遠不可能忘記親生母親。就在這時候,歐陽暖突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卻是從佛後傳來。歐陽暖一怔.回頭望去.一時驚得無語。肖天烨見她神色恍惚,面容憔悴,就伸出手去,歐陽暖猛地後退了一步。肖天烨一時少許怔然地凝視她,手僵在了半空。“你瘋了。”歐陽暖驚到了極處.反倒不能言語.半響後她的嘴唇翕動了兩下,輕輕閉了閉眼睛,暗暗歎了口氣,”你可知這裡有多危險?”“為什麼要嫁給他?”肖天烨奔赴千裡.隻是為了問這一句話。為什麼?……是啊,為什麼。想想她那時候的處境,已經是最好的抉擇。歐陽暖發間簪花上有一顆黃金花蕊的流蘇.随着她的開。,微微顫動.”若是我不嫁給他,那我該嫁給誰.你麼?世子.你早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在說什麼?!”肖天烨仿佛依舊不懂她的話,可眼中不由自主的就帶着絕望的猙獰。她為什麼要嫁給别人.一路行來,奔波千裡,肖天烨的胸膛裡心心念念都是這個.隻覺得心裡頭全是燃燒的火焰.撲滅不了熊熊燃燒,燒得他整個魂魄都在業火裡輾轉呻吟.不得超生。肖天烨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手,迅速握住了歐陽暖的手臂.”告訴我!”歐陽暖心中驚怕.連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最後無法抑制的用力一掙.力氣大的将肖天烨推得倒推半步,她的聲音帶了一絲說不出的痛.認真道:“我沒有理由。你走吧,去安全的地方,再也别回來了......”肖天烨呆呆站在那裡,半晌,他慢慢抓住她的手合在掌心,緊緊的握住:“我如今已經是一地的藩王,肖衍的勢力再大,也奈何不了我。在那裡,我就是唯一的主宰,跟我走.誰都不會知道這裡發生過的一切,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肖天烨的情緒異常激動.甚至于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語不成語。眼中漸漸滾燙.仿佛血一樣的灼熱在眼睛裡聚集.隻用力抓住她。歐陽暖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慢慢轉過臉.眸子輕輕抑低,嘴唇微啟時發出幾乎沒有的聲音:“太晚了。”若是他在她成婚以前說這些話.她或許真的會為此心動,可是太晚了.如今真的太晚了......她推開了他,轉身就要打開偏殿的門。然而手指剛落在門上,肖天烨就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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