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退出了禦書房,被外面的冷風一吹,蘇有為頓時感覺身上涼飕飕的一片,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汗濕了。
一旁的趙憲十分有眼力見地遞上一件披風,替蘇有為披上。
身上忽地一暖,蘇有為愣了片刻。
趙憲滿臉殷勤:“更深露重,夜裡的風冷到骨頭裡,蘇大人慢走。”
蘇有為愣愣地點着頭,走出好遠才明白過來南錫元的意思。
回到家裡的時候,蘇夫人還在正廳等他。
一見面,蘇夫人就把手裡的暖爐塞到了他手裡:“回來了,陛下都問你什麼了?”
手裡的暖爐隔着一層錦緞袋子,不那麼燙手,暖意絲絲鑽入身體,蘇有為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陛下說,兩門親事還是咱們家的,就是讓我考慮好兩個女兒的去處。”
聽到蘇有為這樣說,蘇夫人的眼睛裡立刻亮起了光。
“當真?若能有得選,我瞧着讓琬兒去晉王那也挺不錯,萬一運氣好,咱們家也能出個皇後。”
她這話落在蘇有為的耳朵裡,不知有多可笑,可此時的蘇夫人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臆想出的喜悅之中。
蘇有為卻冷笑一聲:“是啊,運氣好出個皇後,運氣不好滿門抄斬!你真以為太子就是吃素的?除非太子禅位,否則晉王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蘇有為嘴上這樣說着,心裡也已經打起了鼓。
若晉王真有這個心,逼着太子禅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夫人面色一滞,小心翼翼地看向蘇有為:“應當不至于吧?就算太子說晉王是謀逆,怎麼也是手足兄弟,最多給個封地,無召不得回京就差不多了。再說了,皇後應當是支持晉王的。”
以太子那個性格,如果最後坐上皇位的人真是太子,說不定也就真這樣辦了。
“你别急着說太子,那還有個皇後呢!”蘇有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太子要是順利登基,皇後屆時作為太後,必然垂簾聽政!她手中的權勢,可比一個普普通通待在深宮裡的太後要多得多!可要是晉王登基呢?她能得到什麼?”
蘇有為三言兩語就把幾人之間的關系說得明明白白,張皇後定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可是燕國公養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甘心居于後宮安穩一生?
她也不過四十多歲,還有幾十年好活。
當太後,她的吃穿用度,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間,雖說不會虧待她,可若她被人陷害,皇帝未必會相信她,幽禁她也未有不可。
當攝政太後,她的一切都把控在自己的手裡,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說什麼,甚至她若不順心,将眼下的這個皇帝換了去,換一個更聽話的也不是不能。
前朝後宮的那一扇門,能決定的是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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