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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第1頁)

車子從醫院的停車場開出來,肖穎索性開始裝睡,而事實上也真是有點困了。淩晨兩三點鐘,萬籁俱靜的,倘若不是這樣一鬧,她原本正應該躺在松軟的大c黃上,補回過去幾天因為出差而失掉的睡眠。車裡更靜,連空調都關掉了,葉昊甯轉過頭瞥了一眼,便恰好看見玻璃窗上隐約的倒影,有一點點模糊,卻愈發顯得輪廓柔軟。他靜了一下,才問:&ldo;你家在哪兒?&rdo;聲音很低,仿佛知道她在睡覺,所以不忍打擾。肖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坐正身子說:&ldo;xx路海天花園。&rdo;心想,果然是燒傻了。他點頭,語調平常:&ldo;如果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到了叫你。&rdo;她卻反而睜開眼睛,側着臉看了半晌,突然笑起來:&ldo;原來你也挺好的。&rdo;這個人,有這樣出色的外表和氣質,想必私生活也是精彩至極的,所以對于照顧女性大概經驗豐富,所以連那些細微的體貼也藏在不動聲色之中,卻更加容易叫人動容。葉昊甯不禁一怔:&ldo;難道在此之前你一直覺得我是壞人?&rdo;她知道他其實并不生氣,微微揚着眉,眼角猶帶着極淡的笑意。&ldo;無奸不商嘛。&rdo;他似乎驚異,轉頭看她一眼,&ldo;誰說我是商人?&rdo;她說:&ldo;氣質像。&rdo;&ldo;像什麼?&rdo;&ldo;奸人。&rdo;始終對那日的事念念不忘。這次他不看她,隻是啼笑皆非地牽動嘴角:&ldo;你膽子真大。&rdo;确實,過去從來沒有誰這樣說過他。肖穎嘻嘻地笑起來:&ldo;對對,是我錯了。其實你是恩人,我的救命恩人。&rdo;他也笑了一下:&ldo;這也太誇張了。&rdo;長長的馬路上兩側路燈一直延伸下去,仿佛一條沒有盡頭的光河,那些熒白的燈在很遠的前方依舊清晰明亮。葉昊甯覺得心情輕松愉悅,表情卻又似乎無奈:&ldo;我也隻不過是逗着你玩了一次,誰知今天就被你讨債了。算一算,其實還是你賺得更多一些。&rdo;&ldo;嗯。&rdo;肖穎重重一點頭,掩着嘴打了個哈欠,突然想到一句有名的台詞,&ldo;所以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rdo;葉昊甯直視前方,低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她又像才想起來一般,問:&ldo;這麼晚,你怎麼會在醫院裡?&rdo;&ldo;來看一位住院的朋友,剛下了樓就正好見到你搖搖欲墜的樣子。&rdo;多麼巧。倘若沒有那一天的誤打誤撞,隻怕今晚真要獨自暈倒在冰冷的醫院長廊上。肖穎突然覺得,或許那次偶遇,也并非全是壞處。後來隔了兩天,肖穎在公司裡捧着一堆報銷單據要找老闆簽字,敲開門時竟然發現葉昊甯赫然在座。她以為打擾到老闆會客,立刻便想退出去,誰知老闆沖她招招手,心情頗好的樣子,繞到辦公桌後拿了筆一張一張地審閱并簽名。她則站在一旁,桌子太過寬大,在她的位置幾乎連單據上的字都看不清,于是目光略微斜到另一邊,毫不意外地,隻見葉昊甯也正在打量她。今天她穿着很職業的白色套裝,與第一次見面時差不多,隻化着淡妝,嘴唇上是淺淺的粉紅,微微抿着,如同泛着一層柔潤的水光。視野良好的弧面窗外天空一碧如洗,下午的陽光在窗前落了一地,而她恰好就站在光亮與陰影的交界處,因此半邊臉被鍍上一層茸茸的金邊,頸邊還有一些細碎的發絲,迎着光,也仿佛是淡金色的。她靜靜站在那裡歪着頭,身形纖細美麗,像一朵甯靜優美的玉蘭,又如同一幅精緻的剪影,連周圍的空氣在那一刻都仿佛凝滞不動。葉昊甯卻想,還是那晚在醫院時的打扮更好一些,粉黛未施一身便裝,似乎更加符合她的氣質。那樣單純不設防的樣子,有一種稚氣未脫的純淨,而伏在枕邊流淚的時候,明明看得出是那樣的傷心,卻隻是沉默地掉眼淚,一聲不吭,隻有身體在輕微地顫抖。如果真是稚氣未脫,那麼不是應該放聲大哭才對嗎?小孩子不都是那樣的?況且,那時她一定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可她偏偏隐忍着,隐忍到仿佛又很堅強。嘴唇都抿得泛了白,那種無聲的啜泣,反倒有種更加令人心恸的力量。真是奇怪,他想,怎麼會有這樣矛盾的女人?葉昊甯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吓了一跳,對一個僅僅見過三次面的人,竟也會如此印象深刻,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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