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勞模得把自己累得跟個社畜沒什麼兩樣,勤勤懇懇親力親為恍如當代老黃牛,卻還沒個五險一金,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工傷都沒處報銷去……一點逼格都沒有。
這樣亂七八糟地吐槽一通,裴無洙把自己逗樂的同時也想開了:如果注定要被劇情殺的話,以東宮太子的身份,倘若是天災重病之類,原作裡救不回來,現在就算再加上自己,也是一樣的束手無策。
裴無洙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在可能的“人禍”上動動腦筋了。
“哥,我覺得你說的很對,特别對,”裴無洙站直身子,環臂胸前,對着東宮太子義正辭嚴道,“是我原先的覺悟太低了,現在我想明白了,我也是當朝皇子、受萬民供養,怎麼能隻享受特權而不履行義務呢?”
“整日隻顧着吃喝玩樂怎麼行,淮水河堤,與萬民福祉息息相關,竟然還有人敢在這上面貪墨銀兩,實在是罪無可恕!哥你說得對,這種事我們不做還能等着什麼人來做?”
“這貪的可是我們老裴家的錢!哥你好好歇着,這事兒我來幫你做!”
即便東宮太子明顯能聽出裴無洙話裡的賭氣和反諷,卻也仍忍不住被這番“驚天之語”駭得一陣頭痛,按了按額角,無奈道:“又孩子氣了,你先前從未接觸過這些,什麼都不懂,怎麼來幫孤做事?”
“我不懂哥你可以教我啊,”裴無洙作一派天真無邪狀,“再說這事兒不是簡單得很,就個把貪官污吏,我去請了父皇的天子劍來,挨個兒砍掉他們的腦袋不就完了?”
東宮太子聽得好氣又好笑,但更多還是被裴無洙的“異想天開”弄來的無措,無奈道:“官場上的事,哪會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哪裡不簡單的,你倒是教教我啊,”裴無洙撇撇嘴,故意用東宮太子先前的話堵他的嘴道,“你覺悟那麼高,也應該有為人兄長、做人表率的自覺吧,我是不懂,可哥你不是也說了,那是因為我‘先前從未接觸過這些’……你教我接觸接觸,我不就懂了?”
裴無洙圖窮匕見,東宮太子放下按在額角的手,盯着裴無洙沉吟半晌,語調莫測道:“孤原先還從不知道,你竟還對這些事情有興趣……”
“那是因為我原先确實是不感興趣,”裴無洙截過話茬來怼回去,“可我之前也沒聽哥你這麼推心置腹地給我上一堂課啊。”
“那話怎麼說來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剛聽完哥你的教誨,茅塞頓開,立地成佛,現在突然就對那些事情來興趣了呗。”
東宮太子凝視裴無洙片刻,看她發完脾氣也沒有退一步的意思,幽幽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敞開心扉道:“迢迢,你還是在生氣孤先前受傷一直瞞着你對不對?孤不想讓你摻和這些,也是因為……”
“我知道的,”裴無洙不想再聽東宮太子給她講這些大道理了,她又講不過,索性簡單粗暴道,“隻是我不想哥在外受傷的心,與你不想和我摻和那些事的心,是一般無二的。”
——裴無洙有時候都不禁懷疑東宮太子是不是在她前世某些不怎麼合法的傳銷機構進修過,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每每自己與對方有了不同意見,無論開始時自己的态度有多麼的堅定無疑,最後總是說着說着就被帶過去了……
久而久之,裴無洙痛定思痛,也學會了對付東宮太子這種仿佛有洗腦神功附體的人的最簡單話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果不其然,裴無洙這麼一說,東宮太子一時也被噎住了,沉默了半天沒有再開口。
“可是迢迢,”此路不通,東宮太子默然片刻,又另辟蹊徑道,“孤不想你摻和前朝的是是非非,是孤想保護你……有孤在一日,孤就會護着你一日,你不用去學那些東西的。”
說到這裡,仿佛是有些難以啟齒,東宮太子猶疑半晌,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裴無洙的神态,放低了嗓音,像是怕驚擾什麼般,輕得不能再輕道,“還是說,你在外面聽了什麼話……現在不願意相信孤了?”
“我當然相信哥,”裴無洙沒想到東宮太子會這麼說,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以為對方現在是想打感情牌了,半是真心實意、半是見招拆招道,“在這世上,我要是連哥都不能信了,我還能去信誰?”
“反倒是哥,難道是聽那幫老古董念叨了太多回,心裡生了龃龉,真以為我這個弟弟會對哥有什麼不好的心思……”
東宮太子面色猝變,眼眸裡閃過三分冷肅,難得起了些怒意,寒聲打斷裴無洙道:“孤能對你生什麼龃龉?孤以為你至少知道,這幾年來,東宮上上下下這麼多事,孤從未防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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