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在地牢中受了刑,烏嬷嬷和陳夢書仍舊不肯改口,隻道元滢滢有和黎國牽連的嫌疑。何太監捧着這份證詞,面上滿是糾結猶豫。他心道赫連珏遇到中意女子,本是一樁好事,不曾想那人卻是黎國奸細。
隻是何太監轉念一想:奸細又如何,隻要赫連珏想要元滢滢,将人身份洗得幹淨,照樣可以送進皇宮。隻不過位分給低些,省得掀出其他風浪。
但赫連珏看也不看那份證詞,他面上明明滅滅,神情變幻着。
何太監以為赫連珏是為元滢滢身份的事情擔憂,不料赫連珏輕輕搖首。這份證詞在他的眼中,不過是薄紙一張,能夠證明的便是烏嬷嬷和陳夢書,無論如何都想要拉元滢滢下水,但赫連珏怎麼會信。
赫連珏低聲自語道:“宴會上會發生動亂,我提前便知曉。”
甚至,若非是赫連珏的有意放縱,黎國人不會如此迅速地混進宴會中。這件事,何太監并不知曉,聞言神色發怔。何太監着實不明白赫連珏心中所想,既然知道黎國人心懷不軌,及時處置了便是,何必任憑動亂蔓延,險些威脅到帝王安危。
“我一早便備下了弓箭手,守在暗中行事。”
因此,宴會上死傷的隻會是試圖作亂的黎國人。
旁人自然不會明白赫連珏的心思,他的本意是想要試探穆俊卿是否一如既往的忠誠。在危險來臨時,面臨美人和主子的抉擇,穆俊卿的選擇毫不猶豫。穆俊卿兌現了承諾,時刻将赫連珏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但赫連珏卻并不開懷。
他想起宴會上,元滢滢驚慌失措的神态,她那張瓷白臉蛋流露出茫然。那夜,元滢滢打扮的極其精緻,在赫連珏的有心授意下,元滢滢挑選了一件重蓮绫制成的衣裙,在月光映照時散發出柔和動人的光輝。她的發髻也是特意打理過的,鬓發如雲似墨,松松垮垮地墜在耳側。赫連珏應該好生欣賞元滢滢的裝扮,而不是看着元滢滢因為懼怕,跌坐在地,眼眸無措地祈求着有人來救她。
穆俊卿将赫連珏從紛亂的人群中帶走時,赫連珏轉身望去,元滢滢正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她在尋找着何人會救她于水火之中。元滢滢的視線,從赫連珏身上掠過,隻短暫地凝視了穆俊卿幾眼。或許元滢滢心中明白,自己的性命如何比得上帝王尊貴,便不再奢求穆俊卿的相救。
赫連珏測試出了穆俊卿的忠心,但心中隐約覺得,這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月色朦胧,赫連珏伸出手,将單薄的月光收攏在掌心,眼眸中浮現出疑惑。
赫連翎骁一連在元滢滢的住所停留了三日,所謂樂不思蜀,正能契合他此時的心态。
男人餍足之後,總會生出分享的心思。
在赫連翎骁的眼中,赫連珏測試忠心的把戲,顯得格外拙劣。他随口說出,似是在告訴元滢滢,她想要比肩而立的男子,是何等的幼稚。
元滢滢姿态慵懶地被赫連翎骁擁在懷裡,她眼睑輕垂,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赫連翎骁讨論朝政,聽着權勢在握的攝政王對皇帝的輕蔑。
但直到聽見赫連翎骁所說,宴會上的事情,全都是赫連珏放任的結果,元滢滢頓時睜開了眼睛。
她眼眸中波光流動,暗道果真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揣摩赫連珏的心思。放任宴會動亂,對赫連珏而言有什麼好處,換來的不過是被搞砸的擇選,和侍衛們的辛苦奔波。
若是由元滢滢擇斷,定然在宴會開始前,便将這些黎國人盡數捉起來。
她微微坐直身子,仰臉看着赫連翎骁的下颌道:“皇上為何要如此做?”
赫連翎骁輕笑一聲,赫連珏自然是想要考驗,穆俊卿是否對他忠誠如故。歸根到底,是元滢滢的出現,讓赫連珏開始懷疑起,有朝一日,連唯一對他忠誠的狗都會棄他而去。
但赫連翎骁當然不會将此話說出,他隻是沉聲道:“赫連珏向來胡鬧,諸如此類的事情,他做的不在少數。”
聞言,元滢滢蹙起黛眉,憂心起自己的皇後尊位。皇帝是如此性情詭谲的人,那元滢滢做了皇後,還能安穩度日嗎。
但赫連翎骁要的,便是元滢滢的猶豫糾結。他輕輕翻身,欲伸手解開元滢滢的衣裙。
這幾日整天沒日沒夜的厮混,元滢滢頗感疲乏,便伸出手推開了赫連翎骁。
“你既得了報酬,便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元滢滢想到赫連翎骁整天纏在她的身上,自己幾時能夠登上皇後尊位。
赫連翎骁臉色微沉,他對元滢滢食之髓味,但元滢滢顯然隻将這當做一場交易。
交易過後,兩人橋歸橋路歸路,再無半分牽扯。
赫連翎骁應該扯出冷笑,對元滢滢的知情識趣感到滿意。畢竟元滢滢這番舉動,沒向他讨要身份,也沒有為情所惑,對他整日糾纏不休,是讓男子歡好之後,最為松快的反應。但赫連翎骁扯動唇角,沒有露出笑意。他穿好衣服,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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