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問真有些傷感擡起眼眸,翻起的眼皮之上是一對邊緣有一圈青碧光芒閃爍的瞳仁。他在白葭的臉上看到了意料中的神情,無聲苦笑,“自小我的身體裡便存在兩種不同人格,當初是爺爺幫我把另外一種人格封鎖起來的,可如今随着我一次次運用術法的力量透支,漸漸的已壓制不住他。”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不過,後來我用了一種方法把他暫時封印住了,我便還能是我。一旦我死了想必他便也活不了。”
“李問真,你從一開始便知道穹明的存在?”沉默的葉闌聲忽然出聲。
李問真在葉闌聲的眼神中看到了戒備和懷疑,他神情坦然的慢慢搖頭,“不,我知道有‘他’的存在,但并不知道他是誰,也是方才在那紅塵殿……唔……我才知曉的……”
脖頸之後的刺痛深入脊髓,讓李問真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力。随着一聲悶哼,他像一隻被烹煮的蝦子一般狠狠的彎腰拱起脊背,眼前景物晃動的同時雙腿一軟,“咚——”的一下跪倒在地。他咬緊牙齒,削瘦凹陷的頰窩上皮肉抽搐,青白的臉頰冷汗淋漓。
“李問真!”白葭見此,心中悲恸,猛力一把推開葉闌聲的手臂,沖了過去。
白葭剛沖出一步,那一把掩日劍在白葭眼前倏忽劃過一道雪亮的光,居然向着垂首蜷起的李問真劈下,她心膽劇顫間,尖聲驚叫着撲上前。
“住手——”
掩日劍的劍刃擦着李問真的脖頸,‘刷——’得一下削落。隻聽得一聲猶如夜枭啼叫般的悚然戾嘯,一樣東西啪嗒一下砸落在地。
白葭猛然俯身抱住李問真,身體僵硬,因驚吓而毫不自知的哆嗦。眼角餘光有什麼動了動。她轉過眼,隻見地上那失了雙臂的人偶一骨碌爬了起來,咧嘴獰笑着爬起直沖而來。
葉闌聲眸色一凜,手腕翻轉間,“嚓嚓——”幾聲,便把人偶分解成了數段。
白葭心驚肉跳的死死盯着地上破碎的人偶,忽然感到懷中的李問真動了一下。她連忙低頭,期盼的看向李問真,“李問真,那靈役人偶取下來了,你覺得怎麼樣?”
“咳咳——”李問真忽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低咳,毫無血色的面孔上漸漸顯出一種病态的紅暈。
在這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聲中,白葭心中那巨大的不安漸漸真實起來,她扶住李問真肩的手感到了他全身的痙攣,不禁紅了眼眶,哽咽的央求道,“李問真,你、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李問真終于咳過了這一陣。
“我的壽終之日便在今天。”他捂着胸口,眼神無光的看了眼白葭,渙散的眼瞳直視着虛空某處出現又消失的幻影,無奈的扯開嘴角,笑了起來。“說起來,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還沒有賺到滿盆金缽,還沒有讓你看到我……咕……過上好日子。”
他不知在和誰說,喉嚨中堵着什麼似的咕咕作聲,但那一副神态說得幾乎就是臨終之言。
白葭咬破了嘴唇,死死憋住了胸口倒灌上來的情緒。李問真說着每一個字,嘴角就汩汩流出一股血來。她拼命的想要幫他擦去臉頰旁的血,然而血一個勁的湧出,她手忙腳亂下抹了李問真滿臉,抹着抹着,眼淚就啪嗒啪嗒滴落到殷紅的血裡。
她想不通,看上去渾身都被抽幹了血一般慘白的李問真為何會有這麼多血。她也不信,今日真的會是李問真所說的什麼壽終之日。畢竟,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神棍,無論算的什麼都是騙人的。
李問真想到什麼,轉眼看向白葭,還沒開口便露齒一笑。雪白的牙齒被猩紅的鮮血染成了紅色,“白葭,我的朋友很少,但你絕對算得上一個。”
那一刻,他的眼神熠熠生輝比曾經任何一個時刻都有光澤,面容神采飛揚,完全就像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人。
“咳……欠我的錢連本帶利都用來給我買紙元寶,記得以後都不要太摳,逢年過節多燒點錢給我……至少死了,我想做個吃穿不愁的大大有錢人。”他伸手抹去嘴角咳出的一口鮮血,露出一種孩子氣的笑容來。
白葭知道這其實是一種幾乎回光返照一般的狀态。她咬着嘴唇,不想應承他這些晦氣的話,然而看着李問真那種柔軟淺淡的笑容,眼眶一熱,話便不情不願的沖出了口,“知道了。”
她知道至死還心心念念惦記着錢财的李問真其實并非真的愛财。實則,他重情守諾,堅強又寂寞而且十分珍惜朋友,甚至在這最後的時刻,還在用自己的方式寬慰她。
李問真視線模糊起來,他看着面容模糊的白葭,似乎看到了她淚水盈眶,纖細柔軟的睫毛輕輕撲閃起來。指尖忍不住動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擡起手,然而手剛擡起便是一頓,他還是放棄了,最終含着一口無聲的歎息收緊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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