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搖頭:&ldo;你不認識,以前還在學校裡時認識的一個師兄,他在q城工作,這次帶着男朋友過來度周末,就約了我吃飯,吃了飯,他們才去趕高鐵回去。&rdo;&ldo;哦。&rdo;周洵回了一聲,&ldo;應該是關系非常好的人吧。&rdo;周洵桌子上的資料有些亂,周凝是特别喜歡整理東西的人,看到東西亂放着就會強迫症,他一邊為周洵整理着資料,才漫不經心地回答:&ldo;也不算關系特别好,他以前和趙啟晟關系好,就在一起玩過,我和趙啟晟分手了,他不知道,約我出來,本來是想看看可不可以找趙啟晟合作,發現我們分了,他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說這些事。&rdo;當然,師兄一直在表達兩人在一起那麼多年,分了很可惜。不過周凝沒有說這些事。趙啟晟這個名字,隻要經周凝的嘴說出,周洵都會特别關注,不過,他已經不會吃醋了。他說:&ldo;要是你叫我去,就可以介紹我了。&rdo;周凝笑:&ldo;吃你的吧,把你帶去,我就說你才十八歲,所以我才看不上趙啟晟了。&rdo;周洵歎道:&ldo;我真有那麼顯嫩嗎。&rdo;周凝擡手摸了一下他的耳朵和頭發,周洵的耳垂特别軟,他總愛摸他,語氣也不由帶上了笑意,&ldo;你說呢。&rdo;将資料整理到某一頁,看到一個名字,周凝不由愣了一下,&ldo;哎,這個……&rdo;周洵從飯盒裡擡起頭來,&ldo;什麼?&rdo;周凝将那份資料拿了出來:&ldo;這個,康雍乾?&rdo;其實這些資料是不能讓任何外人看的,不過周洵這時候總不能和周洵這樣說,不然就像在責怪周凝做錯了事,他放下手裡飯盒,将周凝整理好的資料放到一邊去,說:&ldo;這個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康熙雍正乾隆,不知道他父母是怎麼想的,取了這個名字。其實我們經常遇到非常特别的名字,特别是少數民族的名字,因為翻譯成漢語的時候……&rdo;周凝已經把康雍乾的資料看完了,他打斷周洵的話:&ldo;不是,是我認識這個人。&rdo;&ldo;啊?&rdo;周洵整個人僵了一下,&ldo;這是我們醫院hiv确診病人的資料,已經用藥有一年左右,我在做他的基因分型和耐藥監測。&rdo;&ldo;你見過這人嗎?&rdo;周凝尚且有些懷疑也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周洵搖頭:&ldo;我沒有見過,是臨床醫生接診,我隻是做送來的他的樣品而已,我隻見過他的血液。&rdo;看周凝神色凝重,周洵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小事,說道:&ldo;雖然在你面前說這些話不太好,但是,你知道我做這份工作,會接觸很多hiv的樣本。監測的數據是,男同的hiv感染率達到10,其實這個數據,可能還偏低,因為很多确診的病人,不會對醫生說實話自己是男同,或者是因為s行為而感染了hiv,你身邊的朋友,有hiv感染者,其實概率挺大。&rdo;說完看到周凝神色凝重,他就知道自己又說太多了。周凝有不少朋友,物以類聚,其中同志大約占了三分之一,但是周洵不能要求周凝和他的朋友在相交時要多注意,因為這可能會讓周凝覺得他對他的朋友有所看輕。其實别人是否是經常一夜情或者頻繁換性伴,甚至是參加sexparty,這些都是他們的自由,但是,要是因為太high了而完全沒有防範措施,而導緻性病傳播,就是公共衛生問題了,而中國男同群體的hiv感染率,幾乎是美國的十倍,這就是一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周洵拉住周凝的手,發現他的手冰涼,就為他搓了搓,安慰他道:&ldo;這個病人,如今控制得不錯,病毒載量很低,cd4也很高,不容易傳染給他人。他就是你今天去見的那個師兄嗎?&rdo;周洵隻是這麼猜測,周凝本來站着,此時坐了下來,搖頭說:&ldo;不是的,是我師兄帶着來的男朋友叫這個名字,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多久,是個長得蠻不錯的人,今天遇到,也很和氣。我應該趕緊問問我師兄知不知道這件事?但也許隻是同名呢。&rdo;周洵擡起一隻手摸了摸周凝的額頭,&ldo;凝凝,你别着急,我找他的接診醫生問一下。不過,即使真的是同一個人,這件事,隻能讓他的接診醫生去勸他告訴你的師兄,不然,因為我們這裡的資料洩露而讓他人知道了他的病情,我們就要負法律責任。&rdo;周凝簡直難以置信,&ldo;他自己不告訴他的伴侶,還要讓你們負法律責任。&rdo;周洵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ldo;你先别擔心,我打電話給他的接診醫生問一問。&rdo;-43-4醫院中監測病人hiv耐藥變化的項目,是周洵入職那年就申請下來的一個省醫學會小項目,因為這個項目涉及到臨床接診醫生那邊的一些數據,周洵就邀請了臨床的肖醫生參加這個項目,肖醫生年紀不大,正好和周洵談得來,兩人關系還不錯,而肖醫生正好是康雍乾的接診醫生。周洵給他打電話過去時,他因為這天不用上夜班,已經早早睡了,接了周洵的電話,他聲音還朦胧着,問:&ldo;周洵,是什麼事?&rdo;周洵說:&ldo;肖哥,這裡有個病人的資料,我想問問你。&rdo;肖醫生歎道:&ldo;下班了就不要說工作了嘛。&rdo;周洵說:&ldo;我還在上夜班呢。&rdo;肖醫生:&ldo;我已經下班了啊。&rdo;周洵:&ldo;肖哥,你幫個忙。&rdo;肖醫生:&ldo;什麼事,你說吧。&rdo;&ldo;是有個叫康雍乾的病人,你還記得不?&rdo;周洵問。肖醫生道:&ldo;他啊,他服藥依從性還好,而且一直是在我這裡看,有一次我出去開會了,他專門趕過來看病,我沒有在,他還給我打了電話,非得等我回來給他開藥,我讓老趙給他開,他還不願意。&rdo;&ldo;那是因為你性格好,病人都喜歡找你。&rdo;當然,也有可能是肖河長得像柔軟白淨小巧眼鏡兒版的胡軍,很受同志的歡迎,他們科室還曾經因為這事經常開肖河玩笑。周洵拍完馬屁後又說:&ldo;你給我的資料上沒有寫康雍乾是哪裡人?你那裡有這些資料嗎?&rdo;肖醫生說:&ldo;難道他已經有耐藥了嗎?他依從性明明很好,不該有耐藥才對。&rdo;周洵:&ldo;不是有耐藥,他這次的樣已經做完了,沒有耐藥,我正在整理結果,明天就能反饋給你。&rdo;&ldo;那你問那麼多做什麼?&rdo;肖醫生又不是蠢人,自然會有所懷疑。周洵隻好說道:&ldo;他和我一個朋友認識的人同名同性,我就想着問一問。&rdo;肖醫生驚訝地&ldo;啊&rdo;了一聲,雖然身邊認識的朋友感染hiv這種可能性很低,但絕不是沒有。之前有一個認識的另外的醫院的醫生感染了hiv的事發生,對方不是醫療事故感染,而是有其他高危行為而感染了,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很快就跑來肖醫生這裡檢查,讓周洵用了最快的分子檢測法,将窗口期縮短到了一個星期,得出的結果是陽性,他有高危行為之後就開始病毒阻斷治療,但結果并不理想,依然出了陽性,之後他也很負責任,馬上就給醫院說明了情況,就從臨床被調到了後勤。最開始他病毒已經控制,cd4+數值一直很高,和cd8+的比值也不錯,在hiv感染已經被當做慢性病的現在,這樣下去,也許活個十幾年,到時候就有治愈的方案了,但是,之後不知道他到底在怎麼作死,大約是頻繁接觸了結核病人,很快就感染了結核分枝杆菌,在雙重感染下,半年不到結核病就發病,雙重感染用藥很麻煩,而且副作用嚴重,他很快就自己放棄了治療,在八個月左右就死了。畢竟是認識的朋友,肖醫生也難過了一陣,但是作為醫生還這個樣子,他能說什麼,也隻能道一聲命由天不由人了。肖醫生道:&ldo;是q城的,是個長得很精神的小夥子,左邊耳朵下方頸子上有燙傷留下的疤痕。男同,說是被前男友傳染的,他前男友已經因病過世了。不過後面這話我也隻是将信将疑,我看他不像安分的人。你認識的朋友,是什麼人?&rdo;周洵說道:&ldo;是朋友的朋友和他是朋友關系。&rdo;周洵毫無隐瞞,肖醫生道:&ldo;什麼朋友關系,你說清楚點。&rdo;周洵:&ldo;男男伴侶關系。&rdo;肖醫生:&ldo;……&rdo;&ldo;那這樣就有些問題了,我問了他有沒有結婚和性伴侶,他說沒有結婚,在确診了hiv感染後也沒有再找男朋友,而且也沒有再出去找過人。&rdo;肖醫生說,我告訴過他,要是他找了人,要告訴對方他的實情。不過,這樣的話,他們一般就再也找不到伴兒了,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願意将實情告訴性伴,這讓感染率一直居高不下。&rdo;周洵道:&ldo;沒有責任感,也沒辦法。他下次來看病是什麼時候?&rdo;&ldo;他昨天才來了,下次還久呢。&rdo;肖醫生說。&ldo;那這怎麼辦,你那裡的資料裡留有他的電話吧,要是我這邊确定了他已經有性伴兒了,你可以打電話給他,讓他告訴他的性伴兒嗎?&rdo;周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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