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我再也不要奉什麼天,承什麼運,我隻要你……把丹青還給我。舉起手,狠狠往地上掼去。趙讓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連退三丈。照影跪到承安面前攔住他:&ldo;殿下‐‐那是公子一腔心血,請殿下珍惜!&rdo;賀焱直直看着承安,走過來跪下,一字一頓的道:&ldo;殿下若要洩憤,請拿賀焱項上人頭。&rdo;承安木然的看着他們,心中無邊慘淡。&ldo;先生……你明知道……他若死了……我……我……&rdo;賀焱咬咬牙:&ldo;我們一力隐瞞,隻因……屬下以為……丹青公子若是真的……真的死在這上頭,也許……反倒成就了殿下……&rdo;承安不再說話。他知道,賀焱所說的假設,完全可能成為事實。然而‐‐無邊慘淡。如果,經曆了這麼多,付出了這麼多,承受了這麼多……奮鬥了那麼久,煎熬了那麼久,支持了那麼久……隻為收獲一片慘淡,那麼,這一切意義何在?&ldo;你們先起來。容我……想一想……&rdo;承安對照影道:&ldo;來的是哪位太醫?&rdo;&ldo;在寝宮當值的黃正尹。&rdo;&ldo;請他進來。小影留下,你們……都各自忙去吧。&rdo;黃太醫沉吟半晌,對承安道:&ldo;殿下,貴屬的症候,日子不短了吧?&rdo;承安一愣,回複道:&ldo;是,去年秋天開始的。&rdo;&ldo;看這個樣子,似是起于勞累,有心力交瘁之象,又思慮太過,内腑郁結,虛火犯肺‐‐本就是個兇險的病症,卻失于調養,幾經反複……&rdo;承安突然想起當日宮鐵磨老先生的話來:&ldo;……這個病,三分治,七分養。養不養得好,還得看花多少心思。&rdo;&ldo;失于調養,幾經反複&rdo;‐‐心頭回響着這句話,往事曆曆在目:他一派純真,我暗藏殺機。他嘔心瀝血,我别有居心。他抱病求生,我派人追殺……黃太醫自動忽略逸王殿下複雜的表情,接着往下說:&ldo;新近似乎曆經大喜大悲,情志不穩,更兼勞神勞力,幾乎油盡燈枯……&rdo;承安想:他斷指明志,封筆收山,我以他至親性命相脅,迫他出手‐‐自從遇見我,他再沒有一天安生,我把他害成這樣……是我,把他害成這樣。雙掌輕輕握住丹青的手,覺得五髒六腑都絞痛起來。&ldo;不過……&rdo;黃太醫露出欽佩的神色,&ldo;先前經手的大夫,很有水平啊。固本培源,把根基打得相當好,而且,似乎用了十分稀罕的藥材。若非如此,隻怕早就撐不住了‐‐未知是何方高人?&rdo;還有這事?承安想想,時間太久,不會是宮老先生。看來另有其人,得問問趙讓。管他是誰,有人就好。口裡卻道:&ldo;是蜀州的大夫,沒能跟着‐‐先生伸手即知端的,可見高超之處,還請先生多多費心。&rdo;&ldo;如今我先下針通竅和絡,再煎一劑藥潤肺止血。若是明日能醒過來,最兇險的時候就算過去了。但切切不可再勞心志,動情思,稍有不慎,則可能萬劫不複。&rdo;照影送黃太醫出去,喚了一聲&ldo;老先生……&rdo;欲言又止。黃太醫看看他,微微一笑:&ldo;逸王殿下于此社稷危急之時挺身而出,主持大局,連日勞累,還須多多保重貴體。&rdo;照影放下心來‐‐眼前的老頭子,已經成了精了。&ldo;多謝老先生。&rdo;再回房,看見承安坐在床邊一動不動,輕輕道:&ldo;過半個時辰,藥就該煎好了。&rdo;過一會,又道:&ldo;殿下,先把公子的衣衫換下來可好?&rdo;處處猩紅,看得人心驚肉跳。&ldo;拿進來吧。&rdo;接過照影遞來的衣裳,承安把丹青半倚在自己懷裡:&ldo;你去歇着吧‐‐讓我陪陪他。&rdo;六月二十五。早上。承安從東配殿正房出來,對照影道:&ldo;把大家都叫來,我說點事。&rdo;大家,包括賀焱、李旭、馮止、趙讓、照影、照月、君來。原本趙儉、趙恭、趙良也在身邊,最近為了加強京畿防衛工作,這三大高手都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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