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奈何,緻遠慢慢地接受了子龍已經成婚這個事實。因為愛和不舍,所以再難過,面對子龍和宛宜,緻遠都會笑得燦爛。他不再奢求更多的幸福,隻求能守在子龍身邊,經常看見他就心滿意足。
無奈痛苦之餘,緻遠得到了父親病重的消息。見到父親的時候,緻遠萬分後悔這些年沒回來看望他。父親走後,緻遠感到了極度的孤獨與悲涼。
雖然他和父親關系不好,但無論如何,父親始終是自己的父親,隻要他肯低頭,家裡的那盞燈就會為自己亮着,更何況父親臨死前一再後悔當年的魯莽。而如今,自己真的是舉目無親了。
子龍再好,他也是别人合法的丈夫。
緻遠曾在子龍家住過幾天。他擔心會出什麼岔子,本不想去。可子龍堅決說:“要是你不去,我時時刻刻記挂着你,怎麼過得好?”
剛好趕上緻遠過生日,子龍精心挑了一個别緻的蛋糕。那次,緻遠許的心願是:卓子龍一輩子都要好好的,我會一輩子守着他。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子龍和緻遠在宛宜眼皮底下睡在一個房間,共度良宵。明知自己對不住宛宜,可卻情不自禁。
之後的旅遊讓緻遠有一種錯覺:子龍恢複了單身,他們還像從前一樣快活。
子龍給不了宛宜男女之間的愛,隻能多多在生活起居上補償。宛宜要求的事情,他也盡量去做,盡量不違逆,讓她心裡舒服。
這是他慚愧内疚的表現,也是他讨好奉承的心理所緻,所以他會答應宛宜讓緻遠和沈麗相親,也隻有這樣才能宛宜徹底死心,不再提那件事。
每次宛宜向他投來充滿愛意的目光,子龍就心痛一次,眼前的這個女人多天真可愛,如果不是遇上自己,她會一輩子幸福的吧。可造化弄人,她偏偏遇上自己這麼一個混蛋,自己真不是人!
每逢周末,子龍或去找緻遠放松,或和宛宜去看望雙方父母,他實在不願在那個煩悶的小屋子裡和宛宜空對着。
宛宜懷孕後,子龍松了一口氣。
說得難聽點,自己娶宛宜不就是為了她給自己生孩子嗎?子龍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有了孩子,似乎就是完成了任務,他不願再和宛宜過夫妻生活了。每一次宛宜主動求好,他心裡雖然不願,卻也知道終究是自己對不住她,于是勉為其難。
自己親手造了這個家,又親手毀了它。
面對宛宜,子龍選擇沉默寡言。他雖無法把宛宜當成自己的愛人,也無法把她當成一個知心的朋友,但至少可以把她當成一個生活夥伴,與之聊天生趣。
宛宜見識廣、有深度。談話舒暢自然,是讓人願意與之交流的。可子龍發現,無論兩人起初談論什麼話題,他們最終都要扯到夫妻感情、夫妻生活上來,而這正是他一直回避不敢讨論的,所以他才不願和宛宜多言。
為了不讓宛宜起疑心,又不想和她同房,子龍曾在大冬天穿着一件襯衫在寒風中行走。他把棉襖拿在手上,目光呆滞,任憑烈風吹刺他冰涼的身體,身體再冷也冷不過心。反正自己不過是寄居在這個世界的一具肉體而已,有什麼值得珍視的呢?
他如願以償地病了,偷偷把藥扔進馬桶,巴不得病好得慢一點。他甚至因為一些小事故意和宛宜吵架,這樣可以幾天不提房事。明知自己在向痛苦深淵走近,也無法停下步履。
緻遠和子龍必須和現實鬥争,步步為營,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然而,時間久了,狐狸尾巴終究會通過生活細節慢慢露出來,不喜歡不可能一輩子裝成喜歡。
紙包不住火,時間會抽絲剝繭般把真相展示在人的面前。
因為緻遠舍不得删的幾張圖片讓宛宜發現了這個毀天滅地的大秘密。一切心血都白費了,眼看着明日岌岌可危,緻遠無能為力、萬分擔心。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不要傷害子龍,要懲罰就懲罰他一個人。
與此同時,子龍心裡知道無論他和緻遠多麼相愛,他們的愛情如何令人同情,無論他騙婚的理由是為了父母,更無論他在這段婚姻中承受了多少痛苦與煎熬,他都無法贖清甚至不能減輕自己的罪孽。
卓子龍甘願接受任何懲罰,隻要不傷害父母和緻遠就好。
第二十六章離開(1)
夢裡不踏實,冷暴力和真相交織,世人的眼光和未來的迷茫就像一山的白霧,困住了林宛宜,她不知道自己該走向何方,天地之大,還有家嗎?
她猶如一頭渾身是血的母鹿,奄奄待斃,簡直恨不得永遠不要醒來。
但清晨的陽光和殘酷的現實才不管世人的悲喜,毫無感情地如舊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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