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百姓的生存狀況,《後漢書》中提及過:
——寒不敢衣,饑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
曹操在《蒿裡行》中也感慨: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果然,關麟想的沒錯,當他抛出面餅與粗布衣裳的“獎勵”後,眼前的這些流民、乞丐眼睛都直了。
一張張滿是欺霜的面頰上充滿了渴盼。
他們像是在訴說,隻要不讓他們在這江陵城殺人放火,隻要給他們吃的、穿的,他們什麼都願意做!
刹那間,關麟就生出這樣一種感覺。
——事兒,穩了!
…
…
區别于城門處到處流民、到處乞讨的凄苦。
江陵城的市集上十分熱鬧,有挑着擔子賣魚的、賣米的,有賣絲綢首飾的,人流比肩接踵,一派富庶景象。
從關家府邸中走出的諸葛瑾換了一身便裝,等在一個賣魚脍的攤位前,老闆手執一條荊江大魚,用刀如飛,片下薄如蟬翼的魚脍。
他很快就片了一盤,放在諸葛瑾的面前,說:“客官請!”
諸葛瑾猶豫的拿起筷子,心頭感慨,這江陵城不愧是關公治下,就是一個尋常賣魚的刀法都如此“深不可測”。
隻可惜…
他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揚起,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一切都在吳侯的計劃之中。
諸葛瑾很熟練的剝去魚刺,吃起魚肉來。
老闆注意到了他的服飾,問道:“客官是從江東來的吧?也不知道,這荊河的魚與長江的魚比起來,哪個更鮮。”
諸葛瑾嘗了一口,頓時鮮美得雙眉一揚,正欲張口稱贊,卻聽得老闆嘀咕道:“不過,客官哪,我可得給你提個醒兒,近來江東要對荊州用兵,偷襲江夏、長沙、桂陽。”
“客官這幾日出門可千萬不要穿江東服飾了?免得惹麻煩…唉,這亂世,動不動那城頭就變幻大王旗,最苦的都是咱們老百姓咯。”
唔…
老闆的話惹得諸葛瑾一怔,原本如常的面頰霎時間變色。
他連忙問道:“自赤壁之戰後,孫劉聯盟,同仇敵忾對抗曹賊,就是用兵,江東也該對曹賊用兵,怎會對荊州用兵呢?”
“這個呀…”
老闆一邊片生魚,一邊解釋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誰讓當初咱這荊州是劉皇叔向江東借的,這不…就方才起,全城的叫花子都在講,講江東派使者來向關公讨要江夏、長沙、桂陽,關公那性子,豈能給?于是江東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打算奇襲…”
“你說說,這無風不起浪,若不是真的?怎生…整個江陵城的叫花子會說的如此一緻,如此一闆一眼?這些話,他們能編的出來麼?”
這…
諸葛瑾的眉頭已經倒豎而起,老闆的話讓他汗毛直立,後背冷汗直流。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
這…
難道…計劃洩露了?
随便想想也知道…
明着派諸葛瑾來讨要荊州三郡,背地裡用兵奇襲,這怎麼可能是叫花子想出來的,這必定是…是江陵城已經得到了風聲、關公已經得到了風聲。
再聯想到方才關羽那冷冽的話語,諸葛瑾很難不去懷疑,是不是…
那些狠辣的話中帶着深意?
冷汗已經在諸葛瑾的額頭凝起,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落。
老闆見諸葛瑾如此模樣,當即問道:“怎生冒這麼多汗?也不熱呀,要不我再給你片碗凍魚?那個也鮮的緊,鮮掉舌頭咯…”
諸葛瑾連忙從懷中取出銅闆,足足三份魚脍的銅闆。
“老闆?你方才說的乞丐…在哪裡?”
“這不,滿大街都是嘛!逢人他們便說,要打仗咯,江東要打過來咯!”
滿大街?
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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