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之柱尚未馳離多遠,一回頭,臉色立時煞白。
賈林強拾起一塊泥土石塊,狠狠地瞪着他。
巨木之柱連忙用力蹬踏,回頭高聲喊道:“賈林強,你若今日砸死我,往後你家再有不幸,可無人告知你了。”
“你這個混蛋……”
賈林強大罵一聲,随即奮力将泥土石塊向巨木之柱擲去。
巨木之柱疾馳如風,石塊隻擦過馬車輪緣,他不敢停留,腳下加勁,身後揚起滾滾塵煙。
楊雷鮮少聽見賈林強出言不遜,關切問道:“林強,你還好吧?”
不知何時,他已不再稱呼賈林強為“林強弟”。
賈林強低頭回答:“我沒事,你先去忙,田裡還有些事。”
楊雷瞥了賈林強一眼,明智地離開了,他知道此刻賈林強需要獨自面對這份甯靜
楊雷消失在迷霧之中,隻留下賈林強獨自矗立在魔法河岸邊,凝視着這片神秘的灘塗。
河谷中常有魔風拂過,吹彎高大的奇異野草,但片刻後,它們又挺直身軀,執着地向上延伸,仿佛向着未知的力量緻敬。那片茂盛的蘆葦叢猶如一塊翡翠綠寶石,悄然鑲嵌在河流肌膚之上,銀鱗魚時不時躍出水面,白羽之鳥在蘆葦叢中築巢覓食,一切如故,卻又似少了某種至關重要的元素。
他轉頭望向那座由魔法草構築的小屋,臉上綻開了微笑,白鴿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他從魔法河畔收割了些許草料,抱進庭院,一股腦兒丢入羊圈。
然後,他對白鴿訴說慧茹已返回魔法都市的消息。慧茹離去,孩子的命運似乎已被決定。賈林強深知慧茹不屬于這片土地,未曾料到孩子竟也不屬于這個世界,他還沒來得及一睹這綠色田野鄉村的容顔。
白鴿憂慮道:“我們回去看看母親吧。”
賈林強輕輕一歎:“不必了,見了又能說什麼呢。”白鴿欲言又止,賈林強揮手示意不必,慧茹的離開已讓他心緒難平。
接下來的數年,賈林強時常懊悔沒聽從白鴿的勸告,否則就不會因未能與母親訣别而抱憾終生。
麥熟季節,大多數村民沉浸在甯靜的等待中,靜候着收割的那一天,麥粒将被裝入古老的魔法土缸。賈林強卻未停下腳步,他不停地耕耘,盡管荒地已悉數開墾,卻仍執着地翻土,直至泥土變得如絲般柔軟。一旦閑下來,他便想起四弟,思念如潮水般湧來。
唯有耗盡全身力氣在田野,夜晚才能安心沉睡。否則,那些無法入眠的夜晚,如同折磨。六月,小麥才會成熟,還有一月時光,氣溫逐漸攀升。
就連夜晚在草屋中,也能感到燥熱。當初建造草屋時,早晚還有涼意,那時雨後微寒。為了防風,草屋四周封閉嚴密,如今卻成了夏夜的困擾。
于是,在找尋不到任何勞作的日子裡,賈林強計劃改造草屋,白鴿對此樂見其成,她相信這能幫助他漸漸淡忘痛苦的記憶。
改造并不複雜,隻需讓屋内有更多的氣流。賈林強用魔法鋸在木牆闆上開出四個巨大的方形窗戶,每面牆兩個,對稱分布。完成窗洞後,他又将木闆切割成細條,作為窗棂釘固上去。白鴿提議,窗格不必太密,兩條足矣,她說過多的窗格會擋住她仰望星辰的目光……
賈林強一思量,便将窗戶裝成神秘的十字形态,覆上透明的魔法薄膜,内部用柔軟的魔法床單挂起一道隐蔽的帷幕。若白鴿想要仰望星辰,隻需輕輕揭開帷幕,就能瞥見星空的奧秘。
不得不承認,賈林強挑選的木窗位置出奇地精準。每當白鴿掀開布簾,總能捕捉到月亮的幻影,從彎彎的新月到圓滿的皓月,她從未錯過任何一個奇迹。
直至大柱子的意外出現,白鴿才驚悉林強錯過了母親最後的告别。
時光如流水般悄無聲息,轉瞬即逝,賈林強隻覺眨眼間,慧茹離去已近一個月之久,宛如夢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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