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林家軍便啟程前往長沙府了。
金陵的冬天格外寒冷,明明已經到了冬末了,天地卻不曾回暖過。
在林府前,林老君領着林家上下淚别林家兩位将軍。
奚方池抱着林靖瓊站在周九娘身後,他眸含一泓盈盈秋水,不舍與擔憂盡在眼底。
林靖玗精神抖擻地騎在高大的月牙背上,他凝視着人群中的奚方池,目光不曾移動半分。
忽然,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動了,便從月牙身上跳了下來,朝奚方池大步跑去。
他奔向奚方池的風都是苦澀的,少年的青澀與張揚化為一池春水,湧向他一眼萬年之人。
林靖玗直直的跑到奚方池跟前,他僅僅比奚方池高出了兩公分,但少年将軍的高馬尾卻莫名拉高了身材比例。
他單手捧起奚方池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捂住了林靖瓊的眼睛,在世俗的目光下,他吻向了雨後清荷。
他的吻是狂躁且粗魯的,不像之前的蜻蜓點水,也不像平日裡的細語呢喃。
他恨不得将奚方池揉入他的骨血中,與他的靈魂合二為一。
片刻,兩人喘着粗氣難舍難分,林靖玗舔了一下唇邊的晶瑩,嘴角的甘露滴落着清透的嬌柔,他笨拙地擦拭着奚方池紅潤溫熱的薄唇。
奚方池也順着林靖玗的動作,将白皙的臉龐貼近他的掌心,化作一隻山野間靈動的白鶴,無意間觸碰到了林靖玗心間的溫柔。
仿佛天地萬物都就此消散,偌大的世界,僅他們兩人遺世獨立。
“漱月...”這兩字來源于奚方池喉嚨的共鳴,他将苦楚混着幹澀一同咽下肚裡。
林靖玗收回了雙手,并朝着奚方池抱拳道:“待我回來。”
這是軍人的諾言,也是軍令的威嚴,他立下了口頭狀,隻願天從人願。
“好...”奚方池點點頭,不敢多語,生怕言多必失、事與願違。
奚方池站在原地目送林靖玗離開,懷中的林靖瓊貼心地為奚方池擦了擦眼淚說:“哥夫不要哭了啦,大哥一定會回來的。”
“你也相信漱月會回來的?”
“嗯!大哥可是君奚國第二戰神,他肯定會平安的,等靖瓊成年了,靖瓊也要參軍,去殺死那些傷害阿爺的人。”林靖瓊握緊了小手,暗暗下定了決心。
待到林家軍最後一人踏出了金陵城後,送别的隊伍也漸漸散去了。
奚方池落寞地回到了攬月院,竟然發現院内幾乎都搬空了,完全沒有了林靖玗生活過的氣息,幹淨得猶如林靖玗未曾回過金陵,未曾回過攬月院。
這裡連一件關于林靖玗的物件都沒有了,唯有那對斷臂的雙角天祿和獨角麒麟,還擺放在了木櫃上,證明林靖玗存在過,證明他們的愛情存在過。
這一次,他不會真的要失去林靖玗了吧。
奚方池擡眼看了那輪即将退場的月亮,黎明的曙光姗姗而來。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他向來不善于寫月亮,因為,他從未擁有過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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