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淼淼出了醫院大門,眼見天色晚了,也懶得做飯,打電話跟在家寫作業的狗蛋說,外面吃飯去。順便跟孩子說了一下自己的決定,還是得做嵌甲治療。就在中心醫院,正好姥姥也在這裡,省得自己跑兩個醫院了,狗蛋懂事得點點頭。她覺得真是欣慰啊,幸好自己要下了這個孩子的撫養權,但是孩子懂事大人不能不懂事啊,想到孩子的未來,跟着自己在老家卷會不會耽誤,如果狗蛋能夠考上大學,那一定又會重走一遍小城市往大城市遷徙的路線,這不是浪費人生麼,我們本來的起點就是帝都啊,隻是婚姻破碎,孩子跟了自己,但是這是大人的錯,也不該讓他來買單啊,想到馬上面臨小升初,初二之前都不能轉學進入了,以後都怎麼辦?她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主意,愁的要命。
去的還是常去的粵菜館子,這算是大家為數不多的口味一緻的館子了,離家也算近,就在一座賓館的一層,粵菜點心都做得精緻而美味,隻是這晚間了,也隻有點炒菜了。狗蛋兒輕車熟路得進門找了座位坐下,拿過菜單開始點菜,常淼淼看着他熟練的叫了魚頭啫啫煲,白灼菜心,海鮮粥,菠蘿咕噜肉,甚至還童心未泯得給自己點了一杯有着小熊冰塊的港式奶茶。兩個人點這些是足夠了,想到父母,常淼淼又叫了一份白粥,一個鹹魚茄子煲,一份例湯,讓服務員等他們快吃完的時候打包好,一會兒給父母送去當夜宵。
正在那跟服務員說話呢,對面桌子突然伸出來一隻細長的男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後一個誇張的男聲想起:常淼淼!真是你啊!
我擦,這吃個飯也能遇見熟人,常淼淼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自己的大學同學董二仁,雖然不太想見,但是遇見了也不能裝看不到啊。她趕緊擡頭笑眯眯得說了句:真巧!
狗蛋茫然得看着這兩個人,他的年紀還不懂得聯想,隻道是這個叔叔沒見過。
董二仁胖了不少,臉上戴了一副斯文的金絲眼鏡,他過來想要摸狗蛋的頭,哎呀,小朋友長得……真結實,被狗蛋一個“别碰我”的眼神給擋回去了。
董……呃,常淼淼隐約記得他好像改了名字,但是也一時想不起來,隻好等着他自己補充。
董,鳳,齋。他很自信地介紹起自己的新名字,鳳是鳳雛的鳳,齋,你知道的,我大學時候給自己起的号,鳳齋。
都畢業二十年了,還在憶當年,他是過的不好麼,看那樣子也不像啊,上學的時候董二仁就是個小老闆,家裡代理了幾個服裝品牌,雖然不怎麼知名,但那時候實體還沒有馬雲攪局,不算賺的盆滿缽滿,也算是小康向上,後來畢業之後的大家四散西東,所謂家貧走四方,常淼淼一心隻想往外跑,而老董則“族旺留原籍”,開始布局自己的後半生輝煌。先去了電視台實習,然後通過了省内的大規模招警,成了一名光榮的編内人員。那一年,常淼淼如願去了BJ,其實當年很多北漂的小孩都被父母叫回來考編,但是常淼淼的父母卻沒有告知她,常淼淼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天報名了,她想了想,無緣,放棄了。後來她的警察男友歎息道,這麼大規模的招錄非常少見,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提及此事,老常輕描淡寫道,你自己的事兒自己操心,我老了,沒有那麼多精力。把常淼淼一口氣堵在胸口,好好好,以後不再麻煩您們。
扯遠了,董鳳齋一張胖臉把眼睛擠得更小,想當年還有人傳自己跟他在一起,媽的,想起來都覺得……随便聊了兩句,常淼淼就走了,她把打包的食物送到醫院,結果人家說核酸過期了上不去,算了自己吃吧,這時候常淼淼手機蹦出來一條消息:出來聊聊,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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