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園二樓偏廳的角落放了一架鋼琴。靜園來人不多,又有專門的客廳與會客室;顧明周不常住後就更無人來偏廳,琴是不常有人動的,罩布上已然落了灰,皮質的琴凳塞在琴鍵下,宛如示人莫要來坐的樣子。偏廳有人按時打掃,但不愛琴的人自不會多注意這貼牆靠着的木疙瘩;偏廳人氣少,卻跨在路中央,闵如偶爾路過,最多瞥上一眼四周,便走了。
熱鬧到了閑靜,更是聊賴,偶有小珍可以說上兩句,但終歸講些芝麻大點事。中午由阿飛送回來,闵如黑白颠倒躺了一日夜,第二日午,終于拖着懶骨子起來,看到小珍伏在一旁瞌睡也不去叫她,晃晃悠悠地在靜園裡走起來。
闵如覺得,若是顧明周再不管自己,靜園的每一塊地磚都要被她踩穿。
想着事情,不知覺已邁進了偏廳。
窗簾此時被拆去清洗,偶有風掠過,鐵框窗外細長枝葉作響,攪得地堂中央光影竄動。
沒了窗簾,廳裡亮了許多。闵如的目光落在廳的東南角。木質鋼琴的罩布不見,終是有人發現了這安靜的木疙瘩,或許是新來的丫頭想求表現,讓鋼琴也能換新一番。剩不了多少的光搖曳在褐色原木的琴身上,有如指引,闵如想了想,朝鋼琴走去。
落座,掀蓋,闵如生通樂律,初入行時跟西洋樂師習得兩年便有他人三四年的效果,後來有了名氣沒有時間也不再需要獻唱奏曲,再将指尖落在琴鍵上,竟覺得骨節有些發僵。支起掌心,按下幾個音,感覺便回來了一些,索性放上雙手,來一段音階活動筋骨。沒有樂譜,隻能随着雙手本能的感覺和腦子殘存的記憶,闵如嘗試着,摸索着,最終音符連續起來,演奏并不完整,但到底彈下來一首曲子。曲子叫做《春日舞曲》,是她學琴一年時老師給她布置的第一首樂曲。
纖細的身映在琴身上,随着樂曲的旋律微微擺動。三四遍下來,闵如又能流暢地彈下來了。
不知覺間,時間已過去了兩刻,闵如将手放在膝蓋上,正要将踩在延音踏闆的右腳收回,卻感到腳邊有什麼異樣。
低頭是一張白嫩的小臉,睜着圓圓的大眼,目不轉睛地盯着的琴鍵。這黑白的按一按就有聲音的木塊對她來說也許是魔法,将她魂也吸住了,被闵如這麼一看,才回過神,小手絞在一起,小臉藏不住的尴尬,局促的小身子比琴凳高不了太多,闵如不說她,安安躊躇了小一會兒,開口叫:“闵姨姨。”
這三字聽來甚是生硬,仿佛還有些不情不願,顯然是孟素強迫教的,闵如不知道小丫頭在想什麼,也不應聲,隻打量着她,見她小臉越來越紅,才終于說:“你也想彈?”
話一出口,闵如不免後悔,定是自己太無聊了,她可從未跟小孩子打過交道,更何況是孟素的孩子。
“真的嗎?”有些害羞,但小臉已挂上了期待。闵如不懂如何應付,隻能往右讓了讓,再幫着她手腳并用地爬上琴凳。待小女孩在自己左邊坐好後,擡起自己的右手,邊彈邊說,“兩個黑鍵左邊是哆,多後面是來咪。”
安安也有樣學樣,小心地把手放在中央琴鍵上,握成雞蛋狀,邊彈邊念,“哆來咪。”小孩子到底是骨頭軟,立起的指尖觸到琴鍵便塌下,闵如正要糾正,卻聽身後傳來一聲“诶唷,小祖宗,你怎跑這來了。”
安安本來正陪着王媽簪花,王媽理着新鮮的花枝,正絮叨着,不知多久才發現這大小姐不見了。這可急壞了她,花也不理了,放在桌子上便去尋人,好一會才在偏廳找到。
王媽抱起安安,見到闵如還是有點怯,但一想自己沒什麼好怯的,便暗暗挺了挺腰杆,擠出笑對闵如說“闵小姐,小姐不懂事,打擾您,我就先帶她下去了。”
闵如并不多留,也笑了笑,擡手讓她們走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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