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隻能披着裘皮大衣,起身坐在桌旁眼睜睜看着這些個粗手粗腳的侍衛将她的屋子找了個遍,物什全部翻亂不說,她更多的是意外。怎麼好端端,府裡會有刺客?她蓦地眼波一閃,心生一計,笑着朝那幾個侍衛說道:“府裡的确有個身份不明的女人,你們去東邊的主屋找,她就在那裡。”其中一個侍衛不冷不熱地回應:“王妃可不要戲弄我們。”睿王妃笑意不減一分,沒有惱羞成怒,更顯得和善端麗:“反正王府都要搜個一遍,不如去那裡瞧瞧,我這裡翻得夠亂的了吧,一隻老鼠都瞧不見呢。”想必,這些人也是太上皇派來的,說是皇命,不過掩人耳目罷了。總算太上皇要趁着軒轅睿不在的時機,把上官琥珀趕出睿王府,她的心裡滿滿當當盡是愉悅,嘴角的弧度一分分擴大。搜查刺客,隻是幌子,為了帶走她使出的手段而已。這世道,姜還是老的辣啊。“兄弟們,你們先去。”三個侍衛離開這個屋子,去往東邊院子,但很快就折了回來。他們朝着另一個侍衛搖頭,面色冷然。“沒人?找不到?怎麼沒人呢?她可一直在屋内沒出去啊。”睿王妃面色全無,幽幽地說了句,心裡不禁一個冷戰,前天早上還看到上官琥珀坐在庭院賞花,怎麼可能如今不在屋裡?現在這個時辰,人人都睡下了啊。難道她早就料到會被淪落到捕殺的境地,早就離開了?!怪不得,今天她一步沒有離開屋子,其實裡面早就無人,她用空城計瞞過所有人嗎?好陰險的女人。睿王府一身無力,雙腳一軟,重重坐在圓凳上,幾乎要跌跤。她還在王府想着如何算計上官琥珀,想着明早就要讓她生不如死,她居然就臨陣脫逃了?讓她一場歡喜一場空。“你們兩個,到底何時見過她的,還不說清楚?”睿王妃由着紅袖扶着,風風火火趕去大廳,對着那兩個丫鬟,一人一個巴掌,很是憤怒。一個丫鬟哭了起來,語無倫次:“早上送去早膳的時候人還在,說今日覺得困,要我們不去打擾她。可是明明送去兩餐之後不久,那餐食也空了……再整整齊齊放在門口,奴婢們就取走了,當時也沒多想。”若是她沒猜錯,用完早膳之後這一整天,她都不在屋子裡了。那麼将飯菜用了,僞裝成為她還在的又是誰?是她身邊的人?可怕極了,那個上官琥珀,怎麼會變成這樣可怖的女人?!睿王妃沁出一聲冷汗,又是狠狠罵了句:“真是蠢東西!”蔡銅喝了一口茶,就放下手中茶杯,走到她面前說道:“睿王妃,既然人沒了,我們也該回去複命了。不過這周遭,還是會留些人手,以防不備,多有不便,還請見諒。”睿王妃擠出一抹笑意,收斂了方才的怒意,柔聲說道。“哪裡的話,蔡統領慢走。”好個狠角色!她望向那外面的夜色濃重,突地手邊一抖,那些森然的氣息,宛若鬼魅一般,爬上她的身子。聽總管說是宮裡出了大事,才會如此興師動衆,難道——她的腳步連連後退,甚至撞到了角落的花架,紅袖低呼一聲的時候,瓷器已然摔碎。不祥之兆。睿王妃久久望着那滿地碎片,心裡的寒意更甚,面色白的像紙,眼神挖空了一樣。下一個,會輪到她嗎?……三天之後。桃園門前的桃花樹林,都隻剩下光秃秃的樹幹,隻是也不知何人在每一顆樹上紮了粉色絲帶,如今望過去,絲帶在風中飄揚,宛若在冬日裡開了花一樣,驅散了冬日的嚴酷蕭索。老夫人坐在木質輪椅之内,膝蓋上蓋着柔軟的駝色毛毯,淡淡望着那正門對着的桃樹林,輕聲歎了口氣:“楚炎啊,你說今天她會回來嗎?”楚炎聞言,挺拔的身影,緩緩壓低,黑發之後的那雙眼眸,沉靜鎮定:“老夫人,你若是想念她,我可以去跟她說。”老夫人笑了笑,沉住氣:“我都等了這麼久了,還在乎多等兩天嗎?如果我還沒有想通,早就讓你把她給我抓回來了,不讓她在外面生事。”一開始她總是讓楚炎去帶她回來,不用想也清楚那個孩子個性多麼要強,可是這個世道,弱肉強食,如何能夠讓她成就大事?她再怎麼聰慧,也是個女子啊,要耍手段,要比計謀,哪裡比得過那些個沒血淚的陰險男人?!但直到半個月前,她突地夢到了皇帝和皇後,才覺得那是一種征兆,似乎要讓她支持琥珀去複仇,午夜夢回淚濕了枕巾,整整一夜沒睡。想想也對,她的兒子,兒媳,心裡該有多麼憋屈冤枉啊——軒轅淙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居然一個不留,連那幾個不懂事的孩子都一并殺去,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哪……怪不得,琥珀要無法平息内心的仇恨了。想到自己的家人遭此劫難,她又怎麼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活的開心?!如果非要宣洩内心的苦痛才能往後平安過日子,她就索性放琥珀去做。否則,那會成為那個孩子内心的魔障,永遠克服不了。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落寞。“我也看得出來,她心裡不好過,又不要我擔心不安,這些日子,跟我隻能笑,不能哭,心裡該有多難過啊。”楚炎默然不語,他在每一顆桃樹上系上粉色絲帶,這是鄒國的民俗,若想要如願以償見到相見的人,那就這麼做。桃樹諧音“逃”,意思是她可以不用在外逃離奔波,可以回到自己的地方。這般想着,眼底的絲帶徐徐飄動,宛若下了一片桃花雨,祥和粉嫩的顔色,宛若一朵朵粉色雲端,最終要帶着那個女子,從遙遠的大赢王朝回來。老夫人的聲音,依舊回響在楚炎的耳邊:“她要做的話,我絕不攔着她,隻求上蒼保佑她安然無恙回來。那些怨恨在心裡越積越多的話,她會受不了的……”圍牆之外,一個身影一閃,她聽到了奶奶的這些話,背脊直直貼在牆面上,一身孤寂。因為這樣,所以容忍她到現在嗎?她深吸一口氣,卻是将内心的陰郁一掃而盡,蓦地走進門去。是錯覺嗎?楚炎微微怔了怔,他看到那片粉色雲彩之上,盈盈落下那個女子,她一步步走近他們的視線,宛若是從夢中踏入現實的不可置信。“奶奶,我回來了!”伴随着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老夫人緩緩擡起臉去,望向正門方向。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襲鵝黃輕衫、乳白披帛,绾雙髻,髻上插綴着一柄淺木色的木篦,再無贅飾。她步伐輕盈,輕輕搖晃的螓首,牽動烏溜青絲在背脊晃蕩出一片波紋。老夫人一臉驚愕,看看身邊的楚炎,卻似乎也不知情,她不得不埋怨一句:“琥珀?臭丫頭,你也知道回家?”“我哪裡臭啦,奶奶你聞聞看,我身上還有臘梅花的香氣呢——”少女嘻嘻笑着,将雙臂環在老夫人的脖頸上,看似整個人都挂在她的身上,其實不過動作親昵,她卻不舍得将一分重量壓在皇奶奶身上。“你回來了,就不走了吧。”老夫人的眼底湧動幾分微光,她緊緊握住琥珀的小手,一遍遍地上下打量她,确定她沒有受傷,才低聲呢喃。少女眼底迎來一片刺痛,猛地搖搖頭,将柔嫩小臉貼在老夫人的鬓角旁,說的萬分堅決笃定。“不走了。外面根本就不好玩,還是呆在家裡最好。”明知道自己的孫女停留在外這幾個月,并非是貪玩,而是——老夫人不再流露任何的惆怅神情,笑了笑,任由琥珀抱着她,怎麼也不松手。“我可想着,要跟奶奶過年呢。”琥珀貪戀着親人給的擁抱,貼着老夫人的胸口,眼底一派流光,挽唇一笑。“明天是除夕夜,奶奶準備好了我的壓歲錢了麼?”老夫人也不禁被她孩子氣的口吻惹笑了,手掌拂過她光潔的額頭,這一句,卻帶着些許喟歎。“傻孩子。”把大人的過去背負在自己一個人肩上,所以傻。要收斂孩子習性讓任何人無法看透她,所以傻。“在外面……有沒有照顧好自己?我看你又瘦了。”老夫人不禁流露出些許心疼。“吃得好喝的好睡得着,就是有個遺憾,在外面吃不到奶奶做的果子餅——”少女笑的眉眼彎彎,肌膚白皙,宛若一尊精緻的陶瓷娃娃一般讨人喜歡。她說着這一句話的時候,簡直是楚楚可人,讓人不去憐惜都不行。若是她費點心思跟人撒嬌,恐怕誰也拒絕不了。“要吃嗎?今晚就給你做。”老夫人明白她報喜不報憂的個性,面容慈祥平和,從輪椅之中緩緩站起身來,琥珀忙不叠出手扶着她,連連點頭,一臉笑靥燦爛。“好啊。”老夫人招招手,讓姜樂兒陪伴她一同去廚房,轉過身來,這一句話說給楚炎聽的。“你們兩個在院子裡說說話吧。”“楚大哥,好久不見了。”少女側過身子,安靜地望向楚炎的方向,臉上燦爛無邪的笑容,緩緩沉澱下來,雖然不再那麼純真,卻具有撫慰人心的力量。“真的不走了?”楚炎走到她的面前,手掌覆在她的肩膀上,黑發阻擋了他的眼神,卻無法阻礙他的視線中有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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