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忙齊哪陣兒嘛?還沒有關門嗎?人家那些一哈都過年轉屋裡去了呢,你們又轉來不嘛?等着你轉來給我洗鋪蓋。今朝下午将出院轉來,你看你老漢搞整這一屋那一堆衣裳,洗都難得洗,給你留那裡等你轉來洗……”
“我要轉來給你洗衣裳——想得出來!我恁遠轉去就為了給你洗個衣裳,我怕找不到事做呢!等哈兒我開腔呢你又說我小氣談我說話像有刺一樣,你說是不是嘛大過年的讨不到句好話!你是隻有我一個姑娘!洗衣機在屋裡舍不得水電嗎?一天到晚不曉得關心人隻曉得踏削你姑娘,我還指望哪個來給我洗衣裳呢!”
“……光指望洗衣機,洗衣機有的也洗不幹淨,竈上煮飯炒菜的衣裳光是洗衣機甩兩下啷個幹淨得了啊。還有你老漢那身賣煙的衣裳,沒得哪天轉來是幹淨的,等想說也隻有甩了,他那些衣裳還洗得出來嗎?”
“……”
“還在忙唛啷個嘛?哪個又沒有關心你嘛,你想有人給你洗衣裳唛你快點老嘛,你快點老你兒子姑娘快點長大就有人給你洗衣裳了。”
“還等她們長大,指望她們……”一句話噗嗤把她惹的笑出來:“你指望上我沒有嘛,還我指望她們!哪個都不要指望!哪個都不是指望!”
“就是啊,沒有哪個是指望,光嘴上談的好聽。我聽你這哈兒那邊都還好多人欸,過年還有好多人不轉去嗎?你也忙娃兒也忙,九十點了還有些啷個客嘛,生意現在起來了吧,走恁遠去累人,喊你轉來這些近處你又不,年輕還經得住熬,看老了啷個得了。”
“……松活點沒有嘛?光是想出院想出院,病還沒好想着過年了轉去這樣那樣就走了出院了,病沒好完年還沒過完又要來!慌啷個嘛,要想買啷個老漢給你買轉去就是,你未必自己還弄得動嗎?跟你談喊你莫操恁多心個人顧着身體,以為人家要給你痛呢。”
她這樣的體己話,很容易就能使黎書慧又跟她無話不談了:“哪裡啷個松活惱火,也是這個年紀了,我跟你談的我對面那個,也隻是怕痛,實際沒得痛的話不如早點死,活着也遭罪。”
“天天談這些!”她話裡要談‘身上不幹淨’都沒來得及說已經被打斷:“天天不是這樣就是這樣,談不得點好,你天天是話少說點身體都要舒坦點!人家隔壁戶的事你關心得很,跟你沒得關系的事你操恁多心整啷個嘛,一天到晚。”
“……我哪裡一天到晚跟哪個說啷個嘛,我眼睛又看不到我找哪個傳啷個嘛,以前唛還說跟隔壁老太婆談兩句,這隔壁老太婆也不好,走路都走不了一味沒出門,我走哪裡去跟哪個談啷個嘛。恁多天在醫院屁股都躺痛了,轉來也一樣。個人的屋我不轉來?那醫院裡人多事多的,睡個瞌睡都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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