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出來的時候,腳步似乎有些虛浮,看着良辰手裡的香煙,眼神閃爍了一下。
“就考市美院吧,等你高考結束了,爺爺回答你,所有的問題。至于家業,如果真的不喜歡,就……賣了吧。”
爺爺的聲音,有些空靈,良辰忽然有一種,爺爺即将遠去的感覺。
“爺爺……”良辰開口喊了人,卻不知道,要如何說起,從小到大,他有太多的疑惑,可爺爺總是說,等你長大了,我就告訴你。
“小晨,爺爺真的老了,有些事,是該告訴你了,給爺爺時間,可以嗎?”爺爺第一次,用懇求的語氣,和良辰說話,讓良辰接下來的話,全部咽進了肚子裡。
六月的天氣,悶熱的讓人難受,在這樣的季節裡,良辰迎接來了高考,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取了當地的美院。
老師們都面露可惜的神色,因為良辰的分數,超出的,不止是中央美院,就連清華北大的分數線,也超出了。
對于學生的選擇,老師有過勸導,可良辰隻能笑笑,并沒有多做解釋。
等到錄取通知書的到來,良辰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出來。
他不是不喜歡,化妝師的工作,或者說,其實,他是一名入殓師,給死者完美的遺體,是對死者的尊重。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自家的生意,和别人家的不一樣,火葬場接收的,是各種各樣的屍體,而他家接收的,全部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
從小到大,從老到少,他就沒見過,一具完整的屍體。
屍體的修複,在他手裡變得,越來越輕而易舉,接受的屍體,越來越破敗不堪。
良辰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可爺爺的話,确讓他的内心,生出許許多多的的疑惑。
西面窗外的雨,也是越下越大,似乎隐隐有,要淹沒整個外面的趨勢,可良辰明白,外面,其實是豔陽高照。
“回來了,喜歡,就好好念書,念好了,就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這一天的爺爺,并沒有坐在一樓的沙發上,而是站在三樓的,西面窗戶邊,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目光悠遠。
“爺爺,我也算是,半個大學生了,應該不再是,小孩子了。”
“爺爺知道,你想問什麼,這外面的雨,是不會停的,如果你從這裡出去,會看見一個女人,打着一把紅傘,對着你微笑的說:先生,你需要雨傘嗎?”
爺爺似乎在講一個,傳奇的故事一樣的開篇,讓良辰整個人,都微微的一愣,他知道,爺爺終于要說出,他好奇已久的故事。
“小晨,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嗎?爺爺一直在等,等你好奇,等你自己來問,一等,就是二十年。”
“可你太乖了,乖的讓人心疼,從小到大,不允許你做的,你是真的,一件事都不做。”
爺爺似乎想要,去拿自己的旱煙杆,可是想想,還是掏出了,一盒普通的香煙,火機點燃的瞬間,良辰聞到了,空氣中飄散着,煙草燃燒了的味道,不再是無色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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