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十點左右……”
“現在才八點不到。你送我離開之後,一個人回來,好幾個小時一個人待在家裡,不害怕嗎?”
阿婵頓時低下了頭去,弱弱道:“……白天……好一些。但是還是有點……怕。”
于是少年的語氣幾乎沒有轉圜餘地道:“我陪你到對方來接你為止。”
阿婵不再說話了,她低頭開始夾起面條。沒有聽見回應,綠間忍不住擡眼望了她一下,卻發現她臉上正帶着笑意。
于是他也忍不住,微微的揚了揚唇角。
吃過早飯,綠間換上了自己洗幹淨後的校服,幫忙洗碗。他卷起衣袖的時候,沒忍住湊近了輕輕一嗅,還能從衣物那幹燥溫暖的氣息中,聞見阿婵身上的氣息——畢竟是同一種洗衣液。
同樣的洗衣液,同樣的沐浴露,同樣的洗發水……
同樣的氣息。
就好像……
他頓了頓,不許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而阿婵正在房間裡收拾行李,白天的時候,她的恐懼似乎的确好多了——隻要知道綠間在同一所房子裡,她就不會再感覺那麼害怕。但是晚上的時候,她就非得要他一直陪在身邊才能安心。
等他們洗完碗,收拾好行李,差不多快要九點了。
他們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一起安靜的坐着,彼此倚靠着看了會兒電視。
十點多的時候,阿婵接了一個電話——她的監護人來了。
被監護人看見一大早就跟男生待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綠間沒有出現。
他看着阿婵拖着行李箱,朝着停在門口的汽車走去,手裡握着她家的備份鑰匙,準備等她離開後,幫她鎖好門。
他看見有個中年男子幫她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裡——那或許是櫻井先生。他看起來很照顧她,這讓綠間放心了不少。
少年原以為放好了行李,車子很快就會開走,但沒想到,阿婵突然又回來了。
她跑回了屋子,看着露出了驚訝神色的綠間,笑了起來。“我跟他們說,我忘了一樣東西。”
阿婵這麼說着,然後上前幾步抱住了他。
“我隻是想說……謝謝你,真太郎。”
她隻輕輕一抱,就很快的松開了手,阿婵最後朝他燦爛的笑了一下,這才真正的離去。
第九十一章
綠間原本已經做好了與她分别的準備,可是這個去而複返的擁抱,卻将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想要追出去,想要要她不要走,想要讓她留下來,留在自己的身邊,一直一直都留在自己身邊。
他想說他會一直陪着她,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他都願意一直一直的陪着她。
可是最終,綠間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看着少女低頭坐進了汽車後座,然後汽車慢慢的駛離了門口。
昨晚那場大雨,帶來了一個昏暗迷離的夜晚,後來的發展,幾乎超出了綠間所知道的許多常理。在很多事情的作用下,綠間做了很多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做不出來的事情。但在少女離開後,好像一切又重新回歸了原樣,世界仍然是他認知中的條理清晰的世界。現在,他應該好好冷靜一下發熱的頭腦,然後恢複理智,去幫她關好門窗,鎖好門,回家去。
但綠間卻轉身回到了樓上。
他看着已經被阿婵收拾整理好了的床鋪,坐了上去。
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昨天少女躺過的地方輕輕撫過,他們起床了那麼久,如今床單上早已經沒有了溫度,而散發着微微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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