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說雖罷相,但燕國公爵位和尚書右丞相之職尚且在身,門庭冷落雖不可避免,但朱門列戟,依舊一派錦繡豪門的氣象。盡管陰行真已經故世,李憕又是宇文融的下屬,可張家衆人都知道李憕是張說頗為器重的晚輩,聞聽他前來探望,元夫人少不得親自在寝堂中見了他,這才引他去了張說修史的書齋。國史都是在宮中史館修,如張說這般獲準在家修史的,簡直是少有的恩遇。而這也使得張家上下總算能安心,于是,對于其兄張光當初的割耳訟冤,上至元夫人,下至張說諸子,人人都感恩戴德。此刻,元夫人到門前敲門通禀了,這才輕輕推開門,又對李憕颔首示意道:“說之近來閑坐,雖氣性比往日平和,有時候暴怒起來卻依舊止不住,李郎說話時萬望仔細一些。”“多謝舅母提醒。”娶了張說的甥女,李憕在外固然仍是稱呼張說為燕公,但此刻是在私宅,自然稱呼得親近一些。于是,當他入内行禮叫了一聲舅父之後,就隻見張說擺了擺手,卻是一言不發地示意自己坐下。他依言在書案左手邊的坐具上盤膝坐下,斟酌了再斟酌,終究還是開口說了話。“舅父,我是從宇文戶部那兒來。”見張說聽到宇文融這個名字并沒有太大的反應,李憕便鄭重其事地說道,“舅父,前事已經過去了,陛下對你依舊存着情分,時時咨以國事,修以國史。聽說舅父暗命親朋故舊暗覓宇文戶部并崔大夫等人的錯處,朝堂之上争鬥不休,安知聖人沒有看在眼中?”見張說依舊不做聲,李憕不禁有些急了,竟是提高了聲音說:“舅父,要知道如今政事堂不止一個源相國,還有新拜相的杜相國,李相國!你已經罷相了,若是再和宇文戶部一再争鬥,這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話說到這個份上,張說終于擡起了頭,面上卻露出了幾分譏诮:“你以為我會不知道?”李憕今天把心一橫,決定破釜沉舟把話說清楚了,卻沒想到張說竟然如此回了自己一句。有些瞠目結舌的他直勾勾地看着張說,足足好一會兒方才聲音艱澀地問道:“舅父既然知道,那又何必?”“自開元以來,罷相後複起的,滿朝之中隻有兩個,一個是源乾曜那老好人,吳郡之盛,顯宦不絕吳郡之地,卻是南朝以來好幾支士族大姓的聚居之地。過江則為“僑姓”,王、謝、袁、蕭為大;東南則為“吳姓”,朱、張、顧、陸為大;山東則為“郡姓”,王、崔、盧、李、鄭為大;關中亦号“郡姓”,韋、裴、柳、薛、楊、杜首之;代北則為“虜姓”,元、長孫、宇文、于、陸、源、窦首之。這便是傳承數百年的士人門第之分。自從隋朝停九品官人法之後,上下對于郡望的重視漸漸不如從前,但對于門第的推崇卻反而變本加厲。北遷的南人往往都以現在的居所為籍,但民間論及姓氏的時候,卻依舊念念不忘崔盧王謝,即便顯赫一時的陳郡謝氏,現如今早已經冠冕不再。哪怕太宗和武後都先後令人重修過氏族志,将李氏和武氏冠于諸姓之上,但仍舊難以改掉百姓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認識。而從漢末到魏晉時期,吳中四姓朱張顧陸最為赫赫有名,直到唐初依舊名列氏族志。放眼朱張顧陸四姓,盛衰情形卻是各自不同。朱氏自從太宗弘文館學士朱子奢之後,就幾乎默默無聞,縱有出仕,也大多隻是微不足道的小官,在吳郡蘇州的影響力自然大不如前。而陸氏卻始終欣欣向榮,丹徒枝的陸德明為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其子陸敦信在高宗年間拜相,而定居吳郡蘇州的陸氏太尉支在入唐之後沉寂多年後,趁着武後年間廣開科舉,子弟經由進士科、明經科乃至于制科出仕的足足有十數人,其中陸元方陸象先父子先後拜相,在蘇州顯赫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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