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愔相隔不過半個拳頭,沈支隊隻要一低頭,就能從她黑白分明的瞳仁裡看見自己的身影。他平靜地說:“你不會的。”
蘇曼卿饒有興味:“你怎麼知道?”
沈愔不慌不忙:“你要是想害我,當初在工廠裡就能下手,沒必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蘇曼卿眼角斜飛,意味深長地揚了揚下巴:“那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要留着你的命轉移警方的視線,沈警官可别忘了,你現在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死活沒多大分别……你就不怕我再害你一回?”
沈愔:“我知道,你隻是想從神父手裡保住我的命——就像你當年從玄阮手裡救了我一樣。”
他語氣客觀又平鋪直叙,就像在說“今晚天氣不好,随時會下雨”一樣。
蘇曼卿慢慢收斂了笑意,嘴角繃成淩厲的直線。隔着半個拳頭的距離,她和沈愔彼此對視,目光短兵相接,看不見的暗流洶湧而起,在方寸大的鬥室裡興風作浪。
“沈警官對我倒是挺信任的,”蘇曼卿笑了笑,“但你别忘了,我可是神父的人,他把我從小養到大,你憑什麼肯定,我會為了你背叛他?”
沈愔低頭看着她,一字一頓:“……夏桢。”
蘇曼卿:“……”
刹那間,她瞳孔急劇凝縮,仿佛被針紮了。
沈愔不知道蘇曼卿對當年那段往事還記得多少,但毫無疑問,“夏桢”這個名字在她心裡占據了相當的分量。那就像是她心裡的一塊禁地,自己偶爾涉足尚且要沐浴更衣、焚香禱告,更不容許旁人輕易觸碰。
“我查過海坊派出所的資料,夏桢死于十二年前,是被福利院的小流氓謀殺的,”沈愔說,“由于那三名犯罪嫌疑人犯案時未滿十四歲,公安機關沒有立案,甚至不曾收容教養……”
蘇曼卿眼角神經質地抽搐起來,半晌,她從牙縫裡一字一頓地擠出一句話:“……不止三個。”
沈愔一愣:“你說什麼?”
然而蘇曼卿隻丢下這一句,就死死抿住嘴唇,再不肯多說。
沈愔眼神閃爍,沉默片刻才刻意咬重字音:“……除了當年和吳興華一起落網、後來被判處死刑的劉利波,其餘兩名兇手都在夏桢身亡的半年後……意外身亡!”
蘇曼卿瞳孔飛快地往裡收縮了下。
沈愔正全神貫注地端詳着她,當然不會錯過這轉瞬即逝的變化:“……他們的死,跟你有關嗎?”
蘇曼卿牽動了下嘴角,避重就輕:“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無憑無據的,我說了,你就信嗎?”
沈愔定定地看着她:“……我信。”
蘇曼卿無端覺得這兩個字裡裹挾着一座須彌山,“咣”一下砸在心頭,壓得她舌尖如有千鈞重,輕易張不了嘴。
她微微偏過頭,眼神忽然有些恍惚,刹那間,十二年前的夜色化作波濤洶湧的潮水,浩浩蕩蕩流逝而過。
那時夏桢剛剛下葬,她就像個失去庇護的雛鳥,甫一離巢,還沒學會振翅飛翔,先遭到暴風雨的迎頭痛擊。她整天失魂落魄,行屍走肉似的遊蕩在福利院的角落裡,直到某一天,聽見福利院長——也就是後來的興華制藥董事長吳興華和某個神秘男人的對話。
在他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孤兒眼裡,“福利院院長”就是這世上最有權勢的人,他們的喜怒哀樂都捏在這男人手掌心裡,隻要他一個眼神,就能将他們打落塵埃,萬劫不複。
那是蘇曼卿第一次知道,原來這“權勢滔天”的男人并不是無所不能,他在那神秘男人面前點頭哈腰,隻差把腦門塞到地縫裡:“……您放心,這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保證不會有一絲風聲洩露出去。”
那神秘男人戴着高檐禮帽,渾身上下包裹在及膝的黑色長風衣裡,連面孔都隐藏在陰影中,瞧不清長相,隻聽見低沉的笑聲若有若無地傳出。
“你所謂的‘處理好了’,就是直接把那個男老師弄死?”男人似乎感到很有意思,話音微微挑高,“愚蠢啊……滅口是最愚蠢的做法,你應該慶幸自己運氣好,如果驚動了警方,你我都少不了麻煩。”
吳興華把腰彎得極低,恨不得将腦袋夾在兩腿之間:“這次是我的疏漏,誰知道那個姓夏的會懵頭懵腦地闖進來,還正趕上咱們交易……您放心,我已經吸取教訓,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他們後面又說了什麼,蘇曼卿已經不記得了,她隻知道得悉真相的自己如遭雷擊,整整一晚沒睡好覺。第二天天亮時分,那十二歲的小女孩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眼看着萬頃金光從天際盡頭浮起,下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自那日之後,蘇曼卿花了将近小半年的時間,摸清這些人的交易規律,然後在某一天,故意激怒那兩條“漏網之魚”,将他們引到交易點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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