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宮人跪了一片,陳太醫跪在殿外求見,可無論他怎麼求,長甯都不肯見。
薛迹咳血之症已經暫時止住,他躺在榻上,身上也已經換了幹淨的寝衣,面色卻蒼白的可怕,而長甯坐在榻邊失神,薛迹伸出手去想觸碰她,她卻忽地站起躲開,避他如洪水猛獸一般。
“我……”薛迹卻不知該說什麼,自從鄭院判為他親自診治,說出他時日無多的話來,長甯便一直是現在這副模樣。她像是陷入夢魇一般,或者說她不信鄭院判說的話,她如何能信薛迹已經五髒俱損,命不久矣。
陳太醫在殿外叩求,鄭院判不忍自己夫君受苦,跪在長甯面前将錯主動攬下,道:“是臣沒有管好自己的夫郎,延誤了榮君的病情,不管陛下如何處罰,臣都甘願領受!”
長甯卻笑了幾聲,眼淚倏地滑落唇邊,“朕以為隐忍數年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朕便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可現在卻都成了笑話。
長甯終究還是不忍心責備鄭院判,她清楚,陳太醫絕不會害自己親侄,若不是薛迹要陳太醫隐瞞,他斷不會這麼做。
長甯沒有回頭去看薛迹,這消息像巨石般壓在她的心裡,将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她隻想逃離這甘露殿,薛迹捂住胸口,看着她離去的身影,他身子向前一張,竟從榻上摔了下來。
長甯走到陳太醫面前,她聲音低啞,無力地道了句,“進去看看他吧。”
陳太醫剛走進内殿裡,便見宮人将薛迹扶起,他連忙上前,關切地問道:“可有哪裡摔痛了?”
陳太醫對他便像對自己的兒子一般,而自己對陳太醫卻是利用居多,薛迹歉疚地看着他,“叔父,是我連累你了。”
陳太醫搖了搖頭,“莫要說這樣的話,我如今隻擔心你的身體,旁的我什麼都不在乎。方才是陛下讓我進來看你。”
薛迹神色哀楚,“她不會原諒我了,我傷了她的心。”
陳太醫扶住他的肩,道:“陛下不會,她若是不在乎你,又如何會這般在意你的死活。”
嚴冬凜冽,長甯沒有回紫宸殿,她停在玉涼池旁的涼亭中,瑟瑟冷風吹在她耳邊。身後傳來佩蘭的腳步聲,她取了大氅過來給長甯披上,若是平常時候,她定會勸長甯回去歇着,可此刻她隻想遵從長甯心願,陪她一起在寒風中立着。
長甯的聲音被風吹得悠遠,佩蘭聽她道:“你還記不記得父君仙逝那年?”
佩蘭如何不記得,阮侍君病故之後,長甯便不愛與人交談,就連見了先帝,都隻是規規矩矩行禮,再無旁的話可說。先帝無暇親自照料長甯,便想将她交給貴太卿來撫養,可少言的她,卻忽地反抗起來,佩蘭仍記得那日情形,長甯瘦弱的身軀挺得筆直,跪在先帝腿邊,語聲卻格外堅定,“兒臣隻有一個父君,便是兒臣的生父阮侍君,再無旁人。母皇若要讓兒臣認貴卿為父,請恕兒臣不能從命。”
殿中宮人吓得連忙跪下,都以為長甯必遭怒斥,可卻未曾想,先帝隻是摸了摸她的頭,連一絲責備也無。衆人這才想明白,先帝是帝王,卻也是一個母親。
長甯緩緩道:“朕曾在心頭發誓,絕不會再讓至親至愛在朕的面前死去,可如今,我卻救不了阿迹。”她的聲音漸漸怆然,“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陛下怎會無用,您忍辱負重多年,連蕭韶都敗在了您的手中,如今已成為您的階下囚。先帝未完成的事您做到了,于夏朝于子民,您都是有為之君!”
“除掉蕭家,是母皇的夙願,朕這麼多年也一直為了這一天而努力着,可卻從沒有人告訴朕,當朕赢了這一切時,該如何收場?”
佩蘭不知該如何回答,而長甯也不需要她回答。第二日,長甯早朝時下旨,由三司使提審蕭氏逆黨。
而薛迹病重的消息也在後宮中傳開,長甯抱着君宜時常常歎息,而她自己卻并不知曉。
薛迹不清楚長甯是否還在怨他惱他,可他卻能感受到,長甯在愧疚。
她沒有責備他的欺瞞,親自喂他粥飯,隻是即便如山的補品堆積在甘露殿,也填補不了他身體的虧空。
薛迹常讓人拿了銅鏡過來,他怕自己已經形銷骨立,怕他會吓到長甯。
長甯想要擠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他,便隻能早起晚睡一些,而蕭氏一案也常有官員過來面禀,薛迹睡醒時,素紗所制的帷幔在眼前輕晃,也将外面的場景看得清楚,長甯不在殿中,他猛地起身,卻又覺身上失去了力氣,他忽而痛恨起自己的身體,對薛正君的恨意也重新點燃。
而另一邊清涼殿中,衛姚奉旨進宮來,正立在榻前逗弄君宜,衛淵清唇角含笑,“黎奴很喜歡你這個姑姑呢。”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清穿之學神太子妃 寵婚撩人[娛樂圈]+番外 情深似海愛終身 偏執總裁的歡脫小嬌妻 仙魔雙修 弟弟太可愛【女攻】+番外 我靠養崽成了仙界紅人+番外 相遇勿别離 成為姐姐的專屬小狼狗 年年有餘 葡萄成熟時+番外 傾山 無盡戰場:從夜之城開始造馬甲 穿書之不可能喜歡男主 萬古神帝 她是心尖月 女主她有沙雕之力 抱得前桌歸 炮灰在電競文當團寵 燃燒古卷:白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