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杭城的高鐵上,陸淩一言不發望着窗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所以看什麼都模模糊糊。
剛剛在餐廳裡,她是想說話的,但許珊用指尖不經意的輕敲桌子,每一下都是在用隻有她們之間才懂的密碼告訴她,不要火上澆油。
小陸乖乖閉嘴,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一邊跟媽媽離開。
誰知道媽媽當時就買了票,連行李都不讓她收拾就帶她坐上了回杭城的高鐵。
五個多小時到站,小陸的眼睛又紅又腫。
但媽媽沒有任何憐惜,打車帶她回家,一路母女二人沉默,誰都不和誰說一句話。
一直到家為止,媽媽收了她的手機和電腦,讓她回自己房間冷靜。
沒有什麼可冷靜的。
小陸心裡清楚,冷靜五年,她都在想她,再冷靜有什麼用呢?
小陸捏着脖子上挂着的鑽戒,坐在床上又哼哼唧唧哭了好久。
太困太累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小陸站在窗邊,看着小區裡大部分人家的燈火已熄滅,唯有樓下的路燈還亮着……
路燈下停着一輛車,小陸不認識。
但倚着車,站在路燈下的人,她好熟悉!
“老婆……”
原來她也跟着來了杭城……
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掉,她下意識想開窗喊她,但又明白這樣做就會讓事情往糟糕的方向發展,老婆與媽媽的關系,隻會更差。
糾結了一下,小陸拿起床頭櫃裡偷看漫畫時用的手電筒,對着窗外她的方向閃了幾下。
<老婆>
借助手電燈光的長亮和短亮來代替密碼敲擊的長短頻率,小陸試着用這個方式給她發送信息。
幾次後,終于引起她的注意。
路燈下的她擡起頭,小陸貼着窗子看她,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總覺得這會兒,她應該會有一點安慰。
<别怕>
樓下的她拿出車裡的手電筒,用同樣的方式回應她。
小陸又驚又喜,緊接着用燈光對她說:
<對不起>
許珊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
<不哭>
小陸抹抹眼淚:
<對不起,你是不是也在哭>
<沒有哭>
這是許珊給她的回答。
<冷不冷,餓不餓,累不累>
小陸問完,心裡更難受,就算許珊說是,那她又能為許珊做什麼呢?
自己本就軟弱,本想勇敢一回,又被許珊制止。
做慣了她的小乖狗,對她的話向來聽從,但從回杭城開始她就在後悔,後悔應該态度強硬留在帝都。
可那樣,媽媽又會傷心。
她們無冤無仇,她們都愛她,但她們又因為她,沒有辦法好好相處。
隻因為她和她,不是她和他。
好荒謬。
<都沒有>
許珊告訴她,
<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我要陪你一輩子的,會健康>
6:<對不起>
3:<不要對不起>
6:<對不起>
3:<要說我愛你>
6:<我愛你,但對不起,我好難過,讓你難過了>
3:<我也愛你>
……
這還是頭一次用燈光做密碼交流,開始磕磕絆絆,但還好彼此能懂,隻是速度有些慢。
有勝于無,而且不用擔心被爸媽發現,小陸這個房間在客廳和爸媽卧室的另一面,加上這一棟樓大多數家庭都把這件房做書房或衣帽間,所以夜裡也沒有影響到别的人。
聊了一會兒已經很晚,小陸不忍心她為了陪自己一直在夜晚的寒涼裡站着,幾次讓她回去她都拒絕,實在心疼她,小陸隻能給她發最後一條信息:
<沒電了,睡覺,晚安>
<晚安>
許珊坐回車裡,小陸坐在窗台上,她們之間隻有一盞路燈,誰也看不到誰,但又覺得,對方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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