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不少,十來個呢!&rdo;李小幺仔細看着那些重脂重粉敷面,臉上帖着這樣那樣的花黃的女妓們,有些郁悶的指着女妓抱怨道:&ldo;你看看,一張臉畫得跟年畫一樣,白的粉白,紅的通紅,那臉上亂七八糟帖的什麼東西?真難看,就是底子再好也糟蹋了!身上的衣服倒是好看!&rdo;那些女妓,内着顔色鮮嫩的抹胸,粉黃嫩綠的長裙幾乎拂到地上,外面套着件不擎襟褙子,一色滿繡着各式花色的褙子随着馬步、和着微風招展開去,露出白生生的胸肩和華麗的絲縧,其實那樣的重妝配着這樣豔麗的衣服,倒真是生出一種極緻的美,仿若日本的藝妓,李小幺恍惚間,仿佛置身于那間裝飾精緻的和室裡,面前一群藝妓折着手腳,和着單調的三味線,舞來舞去。呂豐哈哈大笑起來:&ldo;不知道了吧,那是太平府剛流行過來的時新妝容,還有呢,眉毛要先剃掉,然後再畫上去,你細看看,還是有幾分味兒的!&rdo;李小幺呼了口氣,指着後面那些戴着各色金銀珠玉冠子,穿着豔麗的抹胸,卻隻在肩上披着條輕薄到一目了然的長長的輕紗的女妓,女妓們的長紗伴着長裙拖飛在馬後,惹得浪人狎客跟在後面,拉着那紗聞着調笑不已。李小幺指着那冠帶輕紗、人數衆多的女妓問道:&ldo;這是二等的?&rdo;&ldo;對!看後面,二等的沒意思,看了行首,就看三等,三等都是新開臉露面的幼妓,下一年的行首,都是三等裡頭出。&rdo;呂豐果然是個非常懂行的玩家,李小幺扶着呂豐的肩膀,往後看着那些三等女妓,果然要年青許多,也戴着冠子,不過這冠子多是銀角銀架,中間繃着輕紗細絹,偶爾一兩個着了全銀或是金角金架的冠子,顧盼間就得意不少,上身一件緊窄的掩襟小衣,下身就是一條褲腿極其肥大的裆褲了,李小幺盯着三等女妓身上的闊腿褲,幾乎要吹出口哨來,這褲子,她也穿過的啊!呂豐推着她:&ldo;下來下來,快下來,酒來了,咱們搶新酒去!快!&rdo;李小幺利落的跳下界石,緊緊拉着呂豐,直沖向後面披紅挂彩的牛車,車子正中背對背站着兩個穿着幹淨的本白短衫長褲的酒坊夥計,舉着長長的木柄酒勺,舀酒、倒酒一氣呵成,左右各有四五個穿着本白短衫長褲的酒坊夥計半蹲着,手腳極快的拿杯、接酒、再将酒送給車子兩邊的人群,這倒酒送酒如舞蹈般韻律十足。呂豐接過兩杯,遞了一杯給李小幺,李小幺接過抿了一口,這酒味道其實不錯。兩人一輛輛酒車喝過去,呂豐一飲而盡,李小幺每杯隻好舔上幾舌頭,她酒量太淺,幾杯就能倒下。就這麼一路喝下來,李小幺已經喝得臉色粉紅,眼睛亮得流波欲滴,死拉着呂豐,笑得止不住,呂豐打着酒嗝,腳步浮飄,拖着李小幺,興奮的叫着:&ldo;走!我帶你會會這京南府的頭牌去!&rdo;尋歡李小幺笑得眼睛彎彎,不停的點着頭:&ldo;好!我也喜歡看美人!就是剛才那個新妝?那個可不好看!&rdo;呂豐拖着李小幺沿着街邊一路推擠着往前沖:&ldo;不是,走!我帶你去看,她跟我是舊識,上回去開平府,我會過她,比汝城的頭牌有味兒,你看了就知道了。&rdo;呂豐拖着李小幺一路擠得煩心,幹脆轉進條小巷子,直接穿到隔條街上,這會兒,騎馬的女妓們和後面的酒車正好行在這條街上,李小幺拖着呂豐,指着酒車叫道:&ldo;哎!你看!酒啊!咱們再去喝!&rdo;呂豐護着李小幺,被人群擠得來回挪動不停,腦子總算還有絲清明:&ldo;好……不行,你不能喝了,咱們找莞花小姐玩去!&rdo;說着,仰頭四下看了看,看準了地方,拉着李小幺一路擠到間花樓前,直往裡沖,幾個幫閑沖過來攔在前面,看着兩人,倒不敢大聲訓斥,隻陪笑解釋道:&ldo;兩位爺……&rdo;&ldo;去,跟莞花小姐說,呂爺來看她了!&rdo;呂豐揮着手,聲音響亮的叫道,沒等幫閑跑上樓,樓上已經奔下來一個一身粉綠的小丫頭,招手叫着呂豐:&ldo;呂爺來了,我們小姐請您上去!&rdo;呂豐沖李小幺得意的笑着,拉着她往樓上去,李小幺隻是不停的笑,推了推呂豐:&ldo;我告訴你,别得意,等會兒見了我,那莞花就跟我了,不要你了!&rdo;呂豐靠在樓梯欄杆上,笑得不上氣不接下氣:&ldo;你?要你幹嘛?人家小姐要你幹嘛?&rdo;兩人一邊說一邊笑,腳步踉跄的奔到樓上,莞花小姐穿着件粉藍抹胸,一條白紗裙,外面似穿似披的套了件不擎襟褙子,迎在樓梯口,驚訝的看着笑如花開的李小幺,呆了片刻,才轉過頭,妩媚的飛了呂豐一眼,曲膝給兩人見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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