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千隽長歎一聲,頹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唉,一着失算滿盤皆輸,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應該投鼠忌器放縱了伍敬容!陽烈殺了凡彬雙親固然是為了洩憤,我又何嘗不是因為心中憋氣?可歎啊,我和陽烈都沒有想到,會有那個結果都是因為我們不肯放過凡彬這個人的緣故!平白無故将一個英才送給了中州王室,我還真是愚蠢到家了!”陽無忌默默地聽着陽千隽發牢騷,好半晌才出言道:“既然如此,伍敬容也應該知道自己犯了怎樣的錯失,估計早已驚惶失措了!叔父可派人暫時将他押下,到時交給許凡彬就好,切勿越俎代庖,畢竟,這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突然頓了一頓,語意含糊地感慨道,“要是我當初不是那麼争強好勝,許是就沒有今天的危局了……”由于周軍和北狄軍隊全都退避了開來,因此許凡彬的大軍便順利地長驅直入,沿途還不忘安撫民衆,一時之間,百姓無不贊譽非常。再加上民衆也知道這位中州司馬乃是曾經的炎侯義子,旭陽首徒,當初不過是因為小事見罪而栖身中州朝堂,不免便更加心向了他,有些善于趨奉的官員在迎接王軍過境時,甚至徑直稱呼許凡彬為“殿下”。如此一來,炎國之内的流言蜚語漸漸繁雜了起來,有人還斷定天子可能直接讓許凡彬入繼陽氏一脈,成為新的炎侯。種種流言自然也傳入了許凡彬耳中,他卻不過置之一笑。眼下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不管誰坐上炎侯寶座,都注定隻是一個傀儡,沒有半分實權,而旭陽門也在一次又一次地紛争中實力大損,想要把持朝政不過做夢,既然如此,他要一個虛有其表的炎侯稱謂做什麼?中州三英的格局已經得到了練鈞如本人的默認,天子也沒有多做表示,隻要他不做出愚蠢的事情,那麼在炎國翻手為雲覆手雨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在踏入绯都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品出了權力這一詞的深刻含義。暫且不論夾道歡迎的萬千民衆,單單隻說那迎出城門的文武百官,就足以讓他享受到一股操控人命的快感。他認識其中的一多半人,當初正是這些人鄙薄他的出身,即便他是旭陽首徒,又得炎侯陽烈收為義子,也同樣沒有真正得到這些人的尊敬。可是如今,這些人卻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顱,視他為拯救者,世事難料莫過于此。望着滿臉笑容迎上前來的陽千隽,許凡彬不禁感到自己的心狠狠跳動了幾下。不管如何,他的一身武藝都來自于此人,要擺出一副太過決絕的神态反而不妥,心念數轉之下,他翻身下馬,恭敬地朝陽千隽一揖道:“弟子見過師尊!”陽千隽聞言大喜,他最擔心的就是許凡彬翻臉不認人,如今不管對方是真心誠意還是懷着其他目的,自己受了這一禮,無疑就将事機引到了一個好的方面。他疾步上前扶起了曾經心愛的徒兒,欣慰地點了點頭:“難得你不計前嫌,炎國終于有救了!不過,你如今乃天子駕前重臣,我可不敢受你這一禮!”他見四周人群發出了聲聲驚歎,心中更覺滿意,聚音成線往許凡彬耳中傳去,“當初為師犯了大錯,如今也無顔解釋,我已經将伍敬容拿下,如何處置就由你心意好了!”許凡彬心中冷笑,面上卻仍是淡淡的,略略寒暄了幾句便重新上了坐騎。八萬大軍自然不可能全數進入绯都,他一路上在不少重鎮安排了兵馬,待到進入绯都時,身邊不過一千親衛而已。盡管如此,他仍有足夠的信心能夠來去自如,畢竟,如今他身邊的飛騎将足足有二十餘人,等閑圈套絕對留不住他。再者,他也從練鈞如那裡得知,炎國上大夫張儀可以信任,因此心中更笃定了。接連三日之内,他不眠不休地就炎國狀況和一衆官員進行了讨論,首先肯定了陽無忌的繼承者地位,這無疑讓陽千隽吃下了一顆定心丸。緊接着,他又建議将北狄占據的領土作為既成事實,暫時不去觸碰,當然,為此他輾轉點明了莊姬身在北狄軍中的事實。這樣一來,上至陽無忌陽千隽,下至白石等炎國臣子,誰都無話可說。畢竟,盡管炎國在北狄的入侵下損失慘重,但好歹還有緣由,可周國的趁火打劫卻是誰都無法忍受的。正因為如此,當許凡彬建議重新整備炎軍,待事機成熟後回攻周國時,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解決了一系列問題,許凡彬順理成章地将陽無忌的即位事宜丢給了陽千隽等人,在親衛的簇擁下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炎侯一倒台,因為阿谀奉承而起家的虎钺自然而然受到了牽連,家人盡數下獄暫且不論,他本人也被練鈞如指名送到了中州,隐忍多年的孔懿早就等着這一天了。而虎钺壯麗奢華的府邸,就這麼成了許凡彬的住所。雪恨虎钺被秘密押回華都的經過孔懿并不知情,然而,當她知道日夜盼望手刃的仇人已經近在咫尺時,仍然忍不住失手打碎了茶盞。論地位權勢,她早已淩駕于一個區區炎國司寇之上,然而,為了那所謂的大局,她一次次苦苦忍耐了下來,即便在朝中要多次面對那張可惡的嘴臉。她不知道妹妹孔笙對此有何看法,她隻知道,兩人每次談話時必定小心翼翼地避開家事,那種諱莫如深的切膚之痛,如今終于可以消除了!“練郎!”她深深地凝視着自己的丈夫,想要說謝謝,最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對視着,直到練鈞如伸手将她攬在懷中。“不用說了,如今情勢已變,當年不能做到的事情,如今卻可以輕而易舉地達成。不但是你們孔家的血海深仇,就連許凡彬也可以痛痛快快地手刃仇敵,這都是實力的緣故!”練鈞如拉着孔懿走到窗前,指着空中皓月道,“這天上明月雖有陰晴圓缺,但總會迎來大放異彩的日子。群星雖然璀璨,但隻能遮擋皓月光輝于一時,不可能永遠普照大地。如今的中州已經迎來了最好的機遇,就看我們是否能把握住了!”孔懿輕輕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她仿佛突然下定了決心,毅然決然地仰起了頭,“倘若你要到外邊主持大局,華都内的一切事務我都會為你料理妥當的!”練鈞如驚異地看着妻子,許久才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天底下果然是你最了解我,就連我想要幹什麼都瞞不過你。其實,商國有嚴修坐鎮,炎國有許凡彬彈壓,論理都用不着我,可是,夏國之亂不能永遠繼續下去!孟驕陽和潞景傷不同,潞景傷為人極重感情,而且又善于審時度勢,他出兵的最終目的既然達到,就不會拘泥于一城一池,這一次的結果就是例子。而南蠻向來陰柔狡詐,萬一趁機攻略中原,那事情就嚴重了!”孔懿溫柔地為練鈞如理去額上亂發,臉上神情漸漸清冷了下來,“你一旦離開,朝中必有人會蠢蠢欲動,但是,不管挑釁的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哪怕是……”她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右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練鈞如沉吟半晌,最終把一枚小玺塞進了孔懿手中,“此物可以調動一支精銳,這是先王留下來的,意義非比尋常!我不在的時候,如果遇到難決之事,你可以找石敬商量;如果遇到需要動用力量,則先去找老金。記住,能不動就最好不動,朝局穩定一切都好辦。不過,要是避免不了,那就一定要用雷霆萬鈞之勢壓下去,哪怕是血流成河也要達成目的!”中州華偃王七年三月五日,應夏國孟嘗君鬥禦殊之請,練鈞如親領大軍五萬南下,陽平君印玺由孔懿代領。除此之外,六卿之中人人都得了谕令,因此朝局并未發生什麼變動。然而,由于他的離開,底下的暗流卻更加洶湧了,不願意看到王權強盛的人,紛紛在背地裡策劃着一場巨大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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