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君一愣,沉默半晌。
徒西臨見她似有交出沈棠盡之意,急道:“師尊!”
危月君擡頭,那雙赤色的眸子望着角木君:“他可以留在你這裡,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若你不想讓他恨透了你,還想要有好轉的餘地,就在這段時間裡對他好些。”
角木君一把推開了她,奪過沈棠盡,道:“不用你廢話,滾。”
徒西臨不放心,便主動提出自己可以照顧沈棠盡。
角木君自是不會照顧人的,那些仙童有了前科,叫他不再放心。這徒西臨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亦與沈棠盡交好,想來也沒什麼,便将兩人安置在自己宮殿的西側。
本以為到了這又要好一陣手忙腳亂,沒想到離了那寝宮,沈棠盡就冷靜了下來,全然沒有先前的瘋癫之狀。
“這些是換洗的道服,這些是一些丹藥,莫亂吃。”徒西臨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整理床單被褥,餘光時不時掠過沈棠盡。
而沈棠盡着抱着雙膝,目光澄然無谙,含笑看着徒西臨忙裡忙外。
徒西臨見他這幅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道:“你這下終于得享福了,且休息段時日吧。”
他一直知道角木君給沈棠盡布置的修習任務有多繁重,有多無人道。
赤烨台的修行素來嚴格,星宿山衆弟子沒有一個敢在危月君眼皮底下偷懶讨閑的。但沈棠盡次次來,眼底雖滿是疲憊,但卻又有種得以喘息的慶幸之色。
徒西臨不敢想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沈棠盡一直過着怎樣的生活,受了多少苦,才能在十年之内得了金丹。
就算如流言所說,角木君真給了他什麼金丹妙藥,但這煉化的過程亦是需要時間,絕對不會比實打實的修煉快得多少。
“有鳥。”沈棠盡突然看向窗外,笑道。
徒西臨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是先前被抓回的黛青落在的窗欄上。
他正瞧得新奇,耳邊忽傳來沈棠盡如訴如泣的低吟:“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複歸來?”他頓了頓,莫名重複着。
“我行殊未已,何日複歸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近三月之期,沈棠盡的魂魄越來越虛弱,但他每天隻是拿了筆墨紙硯,坐在桌前畫畫。
他十歲就作了《渝州百景圖》,那青磚百瓦,市井人家,栩栩如生,躍然紙上,一時争相拍賣,最終被那雲州第一富商買了去,獻給了想要讨好的官家小姐。
坐在院中捧着《詩經》背誦着的沈棠盡聽聞自己的畫作得了如此去處,隻是微微一笑,道:“不過是一張畫,以後還有更好的。”
來這大荒十載,他已許久沒有提筆寫詩作畫,如今像是為了彌補一般,全神貫注,不知年月地畫着。
徒西臨踏進屋子裡,就見滿地的紙張,有的是星宿山的奇珍異獸,有的是那大荒名景,更多的,卻是那滿是煙火的人間。
有那幼童紮着小辮騎于老牛之上,行于田野之中,嘴裡叼了一細芽,好不自在;也有那京城繁華,高樓嶽宇,雕梁畫棟,飛閣流丹。
通過這畫,便能知此人已見天地,獨獨未見自己。
給他換好了新墨,沈棠盡仍如往常一樣,沒看到他似的,兀自畫自己的。徒西臨也不介意,給他把這些天新畫的一一規整好,放在旁邊的櫃子裡。
回過身,就看沈棠盡注視着自己,讓徒西臨有些不适應:“怎麼?認得師兄了?”
沈棠盡咬了咬筆杆,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一坐。”
徒西臨不懂他想做什麼,隻好坐在了那雕花檀木椅上。
沈棠盡拿了一張新紙來,神情認真又嚴肅,活像一個老先生,上下打量着徒西臨,随後緩緩落筆。
那人執筆的模樣,如窗外梨花般香軟爛漫,深深地印在徒西臨的心裡,此生難忘。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沈棠盡終于停了筆,懷着期待的神色,将宣紙拿與他看。
接過那畫,徒西臨便愣住了。
畫中之人眉眼豐神俊朗,和煦溫柔,衣擺的線條流暢果決,配着那仗劍的姿态更顯生動。
這便是他眼中的自己麼?
徒西臨一時情難自已,拉過沈棠盡。兩人貼得極近,但徒西臨卻不敢再進一步。
他望着沈棠盡全心信任的眼神,雙手微顫,緩緩道:“師兄知你一身傲骨,斷不會甘心折于那人身下。師兄心悅你,待尋回那一魂一魄,若你願意,師兄帶你離了此處,可好?”
沈棠盡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隻是覺得眼前這人眼中滿是柔情,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又見其眉間似有痛苦之色,便伸手抱了他的脖子,輕輕拍着他的背。
徒西臨十指如千根針紮過,連着心一起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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