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點頭道:“的确是楮樹皮所制。但是高麗國小,楮樹種植不多。唐宋時因高麗紙在我國流傳得少,所以樹皮還算經用,紙質上佳。但近幾年,我朝對高麗紙的需求量猛增,導緻高麗小國無楮樹皮可用,不得不加入其他材質代替,以緻于高麗紙的質量比之前差了許多。”高懷德與練石軒對望一眼,脫口而道:“原來如此!”他們都是行家高手,高麗紙的變化看在眼裡,還當是那小國的人技藝退步,卻是原材料不夠用了!高懷德算了算時間:“大概從前年起,絕不超過三年。遠航而來的高麗紙的質量開始大不如前。”練石軒點頭道:“不錯。這都是有迹可尋的事。鐘大人,您到各大書齋一問即知。騙不了人。”杜錦華背上漸漸滲出冷汗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目光粘着書貼,嘴唇嚅嚅。心裡直叫苦。他怎會想到,練白棠竟然從紙質上斷定這張書法乃是赝品?鐘大人聽着稀奇不已。每次在公堂上見到白棠,他總能給自己意想不到的驚喜。再看杜錦華,那張臉難看已極。白棠風度翩翩的笑道:“這張狂草的高麗紙,看發墨的情形,再看紙的顔色厚度,明顯是近兩年的次品。”徐三輕輕拍手:“近兩年的次品高麗紙啊,那上頭的落款怎是七年之前?”“七年前,高麗紙正當鼎盛時期,絕無此劣紙。”白棠目光炯炯,直看得杜錦華擡不起頭來。衆工匠見峰回路轉,俱是又驚又喜。杜錦華急中生智,狡辨道:“可能這紙并非從高麗而來,是我朝仿的高麗紙。紙質不佳也是有的。再說我大伯漂泊在外。所用的紙質參差不齊無可厚非。”鐘大人點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白棠輕笑道:“杜先生别急啊。我說過,這張書貼的問題一在紙,二在墨。”“墨——”杜錦華冷汗淋漓。“墨有什麼問題?”“永樂十年冬。”白棠微笑道,“杜先生,您也是世家子弟,從小習字。難道不知冬季對墨汁的影響?”杜錦華不禁雙眼發直。“冬季天寒,墨錠冷硬。磨出的墨汁極易結凍。需不停的研磨方成。所以時人常用黃酒代替水倒入硯台磨墨,使得墨水不易成冰。我師傅也有此習慣。這般一來,墨裡多少便帶上了酒香——”他舉起紙送到杜錦華面前,“杜先生,您來聞一聞。這張狂草中,可有酒香?”杜錦華被白棠逼得連連後退,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分辨道:“偶爾不用,也是有的——何況,那麼多年,有酒香也早散盡了!”“哈!”徐三冷笑,“分明是近年僞造的書貼!”白棠冷聲道:“酒味雖無,其他的味道呢——槐黃,枙子于清水中煮開,加凝膠煮透後過濾使用。這作舊的手段倒是不差呢!”杜錦華猛地裡瞪大眼睛:“你——”白棠微笑:“我師傅還教過我仿古作舊的法子。”鐘大人當機立斷,敲響驚堂木道:“杜錦華,你果然僞造許丹齡的真迹——”杜錦華面孔充血!他反應極快,跪下分辨道:“大人。這張書貼是我在大伯遺物中發現。又印有許丹齡的印章。想來我大伯為使書貼更顯古仆,故意寫晚了日期,作舊書貼也是常有之事。并不能證明是我僞造真迹!何況,除了我大伯外,還有誰能寫出許丹齡的狂草?”鐘大人一時躊躇,他這通歪理,還真難以辨駁。白棠沉默了片刻,問:“你方才說,段鶴林得知我開工彩版插畫後吐血病重,纏綿病榻多時?”杜錦華才收了一身冷汗,此時又警醒的豎起了汗毛:“——是。”“何時的事?”杜錦華之前已經說漏了嘴,此時隻好順着前面的話道:“五月。”白棠面容刹時凝重無比:“鐘大人。此貼狂草書就,至多三個月。可請各書齋的師傅鑒定,杜先生,您也可尋人鑒定。”杜錦華已知這張作假的狂草露餡露得底都掉了。故隻是憤恨的瞪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白棠又道:“如今已是九月。杜先生稱段鶴林上個月病逝。病中還時常昏迷。”他聲色漸漸淩厲,“但是如各位所見,這筆狂草,筆峰力透紙背,一氣呵成酣暢淋漓。試問重病中的段鶴林,如何能寫出這樣的字來?!”杜錦華張口結舌,心髒簡直要跳出胸腔外!不,不可能——白棠幽幽的問:“如果此字真是段鶴林所寫,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杜錦華踉跄後退,他明明是來算計白棠的,卻被白棠逼入了絕境!他面上閃過無比的驚恐,直想轉身逃出縣衙!但也隻一瞬,便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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