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可如何是好?”林胭脂用手比了個四,“不然,我去請他來。”
聞歌搖頭,宋青青既然瞞着蕭意輝,自有她的道理,還是不要随意插手。蕭意輝年輕氣盛,莽撞之下,萬一捅出大簍子,更不好收拾。
“春日宴在即。”聞歌想了想,“貴妃不管事,皇後避居甘泉宮,大姐姐這裡日忙夜忙的,不如再添一把火,幫大姐姐先把這幾日避過去。”
“小姐是打算……”林胭脂跟在聞歌身邊久了,已和她有些默契,猜到她的打算,“在牡丹園做做文章?”
如今才是三月底,春日宴最主要的花卉牡丹還不到開放的全盛期,隻稀稀拉拉開了少數幾個品種,像魏紫、豆綠、二喬等都還是藏在綠葉中的花骨朵。偏這牡丹乃是百花之王,又是莫貴妃最喜歡的花卉,每年宮中的花匠們都會使出渾身本領,務必讓春日宴那天牡丹花開滿園。
莫貴妃幾乎不出未央宮,春日宴這天是唯一的例外,她不但會去往牡丹園賞花,若是興緻起來,還會吩咐宮女們摘了牡丹花賞給未出閣的閨秀們戴着玩。整個安平的千金小姐都以得到貴妃的賜花為榮。
皇帝陛下一年中唯有春日宴那天才能見到心愛的貴妃,也會龍心大悅,賞賜無數。春日宴也因此成為整個安平人都期待的盛宴。
“是。”聞歌目光流轉,瑩瑩生輝,讓林胭脂附耳過來,她小聲吩咐幾句,林胭脂偷偷溜出青未宮一個多時辰,再回來時,朝着聞歌點頭。
不到晚膳時分,宋青青已經沐浴更衣,盛裝打扮,嬌豔如花,等待采撷。
然而牡丹園的管事誠惶誠恐地前來求見,牡丹園事關重大,宋青青隻得先讓管事進來。
“娘娘,不好了。”
“什麼事?如此慌張?”宋青青一邊問一邊留意着殿外的動靜,約莫再有一炷香,接她去侍寝的内侍就該來了。
“貴妃娘娘最喜歡的幾株牡丹……被……被……禦獸園的孔雀給啄沒了。”管事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娘娘恕罪,是小人沒看管好園子。”
“禦獸園和牡丹園又沒挨着,孔雀怎麼會跑去牡丹園?”
“小人也不知啊。”
管事垂着大腦袋,沮喪不已。今日可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了,牡丹園大門處本也有兩個侍衛守着的,可那兩個殺千刀的,見着日頭大,居然站得筆直偷偷打盹,讓那孔雀就從他們面前大搖大擺地進了牡丹園。
眼瞅着春日宴就到了,幾種名貴牡丹的花骨朵也長得特别好,管事本還指着能因為種花有成得到陛下和娘娘們的誇獎,沒成想,出了這檔子事。
門外,禦獸園的管事也趕過來了,進門就給宋青青跪下,“拜見娘娘。”他手裡一左一右抓着那兩隻孔雀,滿臉喪氣,“這兩隻孔雀是南疆公主進獻給陛下的,說是放養慣了,不可整日關着。小人每日親自侍候着,帶它們在園子裡走走,今日也不知何故,走到園子南門,它們撲着翅膀就飛過牆了,小人一路追一路追,追到牡丹園……我這兩條腿的哪跑得過她們這長着翅膀的。哎,這可闖了大禍了,它們糟蹋了不少牡丹。小人自知有罪,請娘娘發落!”
宋青青看看那兩隻蔫頭巴腦的孔雀,禦獸園管事讓人逮它們時想必不容易,雙方進行了異常激烈的交鋒,孔雀漂亮的羽毛淩亂不說,還沾着絲絲縷縷的血迹。
看着面前兩個管事,宋青青面上蘊着怒意,心中繃着的弦卻是一松。她的目光,淺淡地掃過殿中所有人,在聞歌身上停了停。
“許管事,可有補救之法?”
“娘娘,孔雀啄壞的那幾株,恰是最稀有的品種,也是貴妃娘娘最喜愛的,尤其是那魏紫,年年都會拿來簪花。”許管事哭喪着臉,“别說皇宮,就是整個安平,怕也找不出第二株來。”
宋青青見此事已鬧大,分别讓人往皇帝和莫貴妃那遞了消息,不等回音,又問那許管事,“離春日宴還有七日,安平找不出第二株,整個大黎難道也找不出麼?”
“貴妃喜歡牡丹,如今安平乃至整個大黎,種牡丹的人家是越來越多。隻是,這魏紫因為尊貴,普通人并不敢種……”
宋青青撫了下額心,吩咐宮人去達官貴人們家中查訪哪家種有魏紫,可以搬進宮來應急。她心中也知希望不大,花王配貴妃,誰敢和貴妃争風采?
“大姐姐。”聞歌想起那日在望月樓頂樓看到的花瓣欄杆,給宋青青出主意,“姐姐除了舞姿翩跹,手工亦是了得,從前用葉子給我做的蜻蜓幾可亂真,如今不妨兩手準備。”
“你是說做成絹花?”宋青青美眸微閃,凝神想了一會,方點頭,“淩霄說的,是個法子。”
她吩咐人找來宮中最手巧的十個宮女,又宣了造辦處手藝最好的匠人,開了庫房選那最合适的材料,将任務安排下去,又親自守着,時不時和匠人宮女們商量如何能做得更像真的,讓阖宮上下都傾力配合。
大黎婦人們本就有簪花的喜好,到了冬季,鮮花凋零,宮裡宮外巧手的姑娘媳婦們就會做出許多惟妙惟肖的絹花來戴在頭上,乍一看,色澤悅目,造型妍麗,并不輸真花之美,但普通人做出來的絹花,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真的。
如今,宋青青需得有人做出那真正可以以假亂真的牡丹花來,保證牡丹園在春日宴那天,一如往年,牡丹花開,鮮妍奪目!
青未宮裡忙忙碌碌,很快就月上梢頭,皇帝那邊果然沒有派人來接宋青青前去侍寝。聞歌這才松了口氣,捏了捏林胭脂的手腕表示感激。
造辦處的匠人不負衆望,在第二天先做了一朵牡丹花出來,果然惟妙惟肖,更妙的是那花蕊上還綴着露珠,嬌嫩的花瓣邊緣停駐着一隻小小的彩蝶,外形逼真,使得整朵花真正活了過來,仿佛還帶着襲人的花香。
接下來的幾天,聞歌主動幫宋青青在滿宮收集合适做絹花的材料,借着機會,去了後宮不少地方。隻可惜那桃花染缥缈難尋,不見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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