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炸開的一瞬間,濃霧快速消散,晴朗陽光照過街道,鎮上的居民紛紛打開窗戶房門,發出高聲歡呼。雲遮霧罩的小鎮此刻終于露出真容,看起來異常清晰真實:土木構造的房舍、混合着砂礫的泥土路,破敗的籬笆許久未曾修繕,沒趕上季節的花朵隻能奉上幾片草葉待客……憑良心說,還不如朦朦胧胧的時候讓人有幾分期待。就如同現世的江南,沒有煙雨的暈染,也就少了那麼些味道。
暴發小隊在被湧上街頭的慶祝人群包圍前做了兩件事,一是毫不猶豫踹開鎮公所大門,把任務賞金拿到手,二是馬上嚴密監視犯了大錯的鹿小道,并且扭送到相關機構。
“最近的神社在哪裡?”赫蒂擰着一個沖過來準備熱情擁抱的群衆衣領子,黑着臉的樣子把對方吓了一跳。
“往西邊,過兩個路口就有一個神社。”無辜群衆指了個方向,然後看着這一夥人風急火燎地跑開了,被架着的那個還在高喊:“救命啊!我沒病!赫蒂你最小氣,假公濟私報複我!”
因為鎮子規模不大,神社在這裡設置的隻是分社下屬的保健院,兩三個醫官,日常用語是:“抱歉,我們這裡看不了,請去城裡神社的分社看吧,别耽誤了治療。”前一陣子因為大霧,保健所更沒什麼業務,大家都縮着不敢出門,而那些被兔子盯上的都被咬斷了喉嚨,呵呵,本社規模太小,不看死人!
“有喘氣的沒,出來一個!”暴發小隊轟隆隆沖進保健院,打破了既有的平靜。值班的見習醫官揉着眼睛才從夢中醒來。“什麼病?主治醫官不在所裡,太麻煩的問題我可解決不了。”
小醫官拿起聽診器,準備做做樣子就打發她們去城裡。“咦?你不是那個……”看到生龍活虎的鹿小道,小醫官睜大了眼睛,立刻認出這個上次考醫官證時要死要活不給看,害得他沒過關的主兇。再仔細看看,果然是同一批人,那個靠作弊過關的醫官竟然真是她們同夥!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赫蒂壓根沒記住眼前的這個人,隻是看他思考的樣子有些擔心,就像所有在老中醫低眉沉吟間心跳驟然加速的患者一樣。
“你們遇到什麼事了?把情況說一說。”記仇的小醫官很聰明,沒有表露自己的想法,而是打算順着對方的話上眼藥。
“我們剛讨伐了鎮上的那隻魔獸兔子。”赫蒂不虞有他,急忙說道:“中途這家夥睡着了,可那隻兔子沒傷害她,隻是弄傷了她的耳朵,我懷疑是不是魔獸對她進行了什麼魔化?”
“放屁!我才沒有被魔化!是你報複,不就是弄丢了你一個金币嗎?你陷害!我懷疑兔子咬到你哪裡,把你黑化啦!”鹿小道立刻反咬一口。
“弄丢金币那筆賬等你好了自然還要算!”赫蒂瞥了鹿小道一眼,眼神淩寒鋒利:“先給你治病!再不老實呆着小心老娘捏爆了你的大扁臉!”
“如果是被魔化就麻煩啦!”小醫官故作深沉,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眼珠子直轉:“一般被魔化的病人有三種症狀,一是進食習慣改變,好食血肉。”
“老娘本來就愛吃肉!”鹿小道反抗道,可馬上被鎮壓,一塊肉幹被強制塞進嘴裡,嚼了嚼吃的還真挺香。
“有點意思了。”小醫官繼續說道:“第二個症狀是怕強光,比如說太陽啥的。”
鹿小道應聲被拖到窗口,強制扒開眼皮直對着剛沖破霧霭發威的正午陽光。“救命啊!神社害人啦!”鹿小道被陽光刺得滿眼流淚,聲嘶力竭地大喊着,可街上沒人回應她:開玩笑,什麼時候聽過神社害人,隻有救人吧?肯定是剛收了個神經病病患!
“看看,第二個症狀也驗證了吧!”小醫官滿意地看着兩眼通紅的鹿小道,那樣子還真越來越像兔子了:“第三個症狀,容易産生幻覺。”
“沒錯,這家夥一直就昏着頭呢,竟然說我是在報複!”赫蒂咬着牙給出了證明。
“麥兒,你也是學醫的,有什麼看法?”阿善心細一些,不忘咨詢了一下麥兒。
“我沒學這些……”麥兒小聲道:“但聽說過一些被魔化的案例,好像情況很糟糕。”
“如果是魔化,那怎麼治療?”阿善這次問的對象是小醫官。
“很難治,先觀察幾天确診了再說吧。”小醫官心裡美得冒泡,當初拿不到醫官資格證的仇就這麼輕易報了,不對,還要再好好折騰幾天,讓她們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盡管鹿小道竭力反對,她還是被安排住進病房。旁邊床上住着一位肺病患者,一直不停的咳嗽,讓她也覺得呼吸困難,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吐之不出,說不得的渾身難受。
“我說你小聲點兒!吵死人啦!”鹿小道惡狠狠沖那人咆哮,可是對方辦不到。這時,赫蒂她們正在和小醫官商量治療方案。
“簡單來說,要逆轉魔化過程就得反其道而行之。”小醫官昧着良心說道:“比如說,強迫吃素,強迫陽光浴,強迫回答問題保持清醒頭腦,做到這些,應該還有痊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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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發小隊成員認真地點着頭,米爾魯魯還習慣性地做起了筆記,态度非常端正。
“你聲音小點兒!吵死人啦!”肺病患者一面喘,一面對鹿小道咆哮。這兩三天下來,他覺得這位小病友一定會比病魔搶先一步,要了自己的這條老命。
“你看看,這什麼東西?是人吃的嗎?”鹿小道憤怒地打開飯盒,裡面除了白飯,隻有幾根不沾油的青菜,還有一小撮正值發育不良期的豆芽。
“吃素是為了你好,少啰嗦!給老娘張大嘴,吃下去!上次我可和你老娘誇了口,說你吃飯不挑食!”赫蒂兇巴巴地站在床頭,看樣子飯菜不消滅光,她就要把鹿小道給消滅:“一會兒太陽好,奧莉雅陪你去曬曬,不到兩個小時别回來!”
“我都曬黑了!”鹿小道抗議,并露出手臂讓她看上面袖口那道黑白分界線。
“我不管!奧莉雅怎麼不怕曬?”赫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奧莉雅本來皮膚就黑!”說起這個,鹿小道萬分委屈,從剛認識時,奧莉雅就是小麥色的皮膚,她會怕曬黑?
“就你尊貴?!”赫蒂毫不客氣,在病人頭上狠狠一鑿:“曬完太陽,阿善還要過來和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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