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輝宇出去了。遙遠操縱齊輝宇的小人在畫面上轉來轉去,沒過一會就被怪群毆死了,接着畫面變成灰色,等待複活。他打開自己的qq,瞥了右下角一眼,順手加上齊輝宇的qq,忽然覺得不對,齊輝宇換qq号了?怎麼沒告訴他這個?!有個消息在閃爍,他打開對話窗,上面是個不認識的人,給他一個網址。遙遠怕中毒不敢點開便随手關了,片刻後那個消息嘀嘀嘀的又來了。雲中漫步:【看到了麼?哥哥,你的照片呢?】遙遠:&ldo;?&rdo;齊輝宇認了個弟弟?遙遠打開聊天記錄,點了上面的網址,上面是個男人,那是一個同志交友論壇,網友給他的帖子是個照片交友帖!【17歲,170,103,找個真心對我好的老公。】遙遠:&ldo;!!!&rdo;遙遠登時愣住了,心跳得砰砰響,忍不住又看齊輝宇和那個人的聊天記錄。齊輝宇的網名是&ldo;紅茶仔&rdo;。消息記錄隻有寥寥幾條。雲中漫步:【哥哥好啊(企鵝表情)你在哪裡讀書?】紅茶仔:【(玫瑰花表情)弟弟好啊,你是1還是0?】雲中漫步:【0,哥哥你呢?】紅茶仔:【05,有照片嗎?給哥哥看看。】雲中漫步:【網址】雲中漫步:【?】雲中漫步:【哥哥還在嗎?】遙遠深吸一口氣,把齊輝宇的qq關了,看了一眼論壇,呼吸有點發抖,又點了幾下,論壇闆塊分好幾個,裡面還有一堆找一夜情的聊天室,他馬上把曆史記錄删了。點開時又注意到齊輝宇其他的曆史記錄,其中也有那個論壇的帖子。遙遠點開帖子,自動登陸,裡面刷出一大堆圖片,上面是台灣論壇同志視頻館和1069同志論壇上的轉帖,全是兩個男人做愛的情景。那一下的沖擊與震撼,對遙遠來說是無法形容的,他腦海中一片茫然,看了一會,果斷關掉網頁。聽到齊輝宇洗完澡出來的聲音,全身頓時就僵了。齊輝宇先在洗手間吹頭發,遙遠心道怎麼辦怎麼辦?我把他qq關了他會知道嗎?!他不擅撒謊,心知自己臉色肯定會被看出來,于是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按了reset,幫他重啟。齊輝宇在外面看了一眼,見屏幕在讀開機數據,說:&ldo;怎麼了?&rdo;&ldo;死……死機了。&rdo;遙遠道:&ldo;你的遊戲角色挂了,會影響麼?&rdo;齊輝宇登時慘叫道:&ldo;不會吧‐‐!我可是紅名啊!這下裝備全爆完了!&rdo;遙遠叫喚道:&ldo;我又不知道!你怕死幹嘛給我玩啊!&rdo;齊輝宇道:&ldo;哎算了算了,誰叫你是我老婆……&rdo;齊輝宇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遙遠身邊,遙遠朝旁邊挪了點,齊輝宇哭喪着臉打開傳奇,一個小角色被爆得清光,死在路邊。齊輝宇打開插件,讀取剛剛的遊戲記錄,說:&ldo;靠!是被人殺了,不關你的事。&rdo;遙遠道:&ldo;那就好那就好……&rdo;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臉色一定非常緊張,多虧有遊戲作掩護,坐到床上去說:&ldo;你玩吧,我看你玩。&rdo;齊輝宇打開qq登錄,這次上了他自己的另外一個qq,遙遠明白了,齊輝宇在同志交友裡用的是另外一個号紅茶仔,而加同學,加朋友的号則是主号&ldo;姜汁小人&rdo;。齊輝宇得意地說:&ldo;我有兩個太陽了,你的qq幾個太陽?&rdo;遙遠倒在齊輝宇的床上,說:&ldo;沒有,我都一年沒上網了,我爸不讓我挂qq。&rdo;齊輝宇把qq挂着,顯示器關了,爬上床來睡覺,抖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問:&ldo;你考得怎麼樣?&rdo;遙遠心裡砰砰地跳,說:&ldo;還行吧……我應該會去讀中大。&rdo;齊輝宇:&ldo;你哥那個理科超人呢?&rdo;遙遠道:&ldo;他第一志願報了清華,第二志願填的華工。&rdo;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齊輝宇說:&ldo;你能過嗎?如果不去香港,會怎麼樣?填第二志願了麼?&rdo;齊輝宇側過頭,幾乎和遙遠鼻子抵着鼻子,小聲說:&ldo;我如果考不過,應該也是去念中大,喂,你希望我落榜嗎?&rdo;遙遠的心跳刹那漏了一拍,他答道:&ldo;你去香港吧,我希望你有更好的前途,真的。&rdo;&ldo;切‐‐&rdo;齊輝宇笑了笑,轉過身去,背對着遙遠,說:&ldo;你不愛我了。你說過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的。&rdo;遙遠轉頭看齊輝宇,說:&ldo;你去香港我們也可以聯系。我自己沒什麼本事,都是靠我爸,現在我爸沒了……哎。&rdo;齊輝宇說:&ldo;你把我當你爸吧。&rdo;他始終背對着遙遠,遙遠幾乎能感覺到齊輝宇的念頭‐‐他想讓他從身後抱着自己。遙遠想到齊輝宇的那個論壇和交友,就半天平靜不下來,心中波瀾起伏,剛才看到電腦上的圖片裡,一個男的抱着另一個男的,做av上做的那些事,直接插對方的那裡,套圖裡還有口交……遙遠的心裡簡直翻了天。更難以置信的時他竟然隐約有點興奮,胯間硬了。他們初中時遙遠偶爾也會來齊輝宇家打遊戲過夜,遙遠從小就喜歡抱被子,齊輝宇睡相不好,次次睡一晚上,清晨時就變成齊輝宇四仰八叉地攤着,遙遠整個人壓在他身上。那時候齊輝宇就是同志了嗎?如果不是的話,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遙遠的心跳得十分劇烈,自己也是同志嗎?不會吧……遙遠想起當初和牛奶妹談戀愛的時候,那種感覺似乎一去不複還了。他曾經隻覺得牛奶妹很可愛,想牽牽她的手,但沒有過多的沖動……這麼說來……遙遠自己都不敢再想下去了。&ldo;牛奶仔。&rdo;齊輝宇說。遙遠閉着眼,齊輝宇轉過身看他,窗外傳來狂風的嗚嗚聲,台風即将在大鵬灣登陸,這是近幾年來最猛烈的一次風球。半夜一點,客廳電話響了,齊輝宇馬上起身去接電話,生怕吵醒他媽。三分鐘後,齊輝宇說:&ldo;你哥叫你回家,怎麼辦?&rdo;遙遠籲了口氣,說:&ldo;我電話關機了,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rdo;齊輝宇聳肩,在床邊坐下來,遙遠心中忐忑,他有點怕齊輝宇,萬一齊輝宇對自己做點什麼出來怎麼辦?所以他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遙遠胡思亂想,說:&ldo;我……他在家裡嗎?外面風這麼大……&rdo;齊輝宇不情願地說:&ldo;他在樓下呢,他說你爸出去了,讓他也上來睡?打張地鋪聊天嗎。&rdo;遙遠道:&ldo;不不,我下去吧。&rdo;遙遠去找來自己的衣服換上,齊輝宇一直看着他,遙遠被看得心裡發毛,說:&ldo;我回去了,改天出來玩?&rdo;&ldo;你沒事吧。&rdo;齊輝宇蹙眉道。遙遠意識到今天自己實在太反常了,他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得說:&ldo;沒事。&rdo;齊輝宇把遙遠送下樓,黑暗的樓道外,一個滿身水的人站着,焦急道:&ldo;小遠!回家吧!你爸走了!&rdo;狂風暴雨,雨在台風裡是一陣一陣的,攜着水汽忽然就瘋狂湧來,譚睿康濕淋淋的,頭發貼在額頭上。齊輝宇道:&ldo;現在打不到車,上去睡吧!&rdo;譚睿康說:&ldo;可以!剛剛的計程車司機在外面等呢!&rdo;遙遠作了個動作說:&ldo;我走了,雞雞,回去打電話。&rdo;齊輝宇說:&ldo;路上小心點!&rdo;他們互相告别,遙遠走下台階,暴雨撲面而來的時候譚睿康艱難地把傘朝遙遠那邊撐着,兩人走向計程車。家裡一片狼藉,破碎的水晶茶幾還散在地上,譚睿康去收拾,說:&ldo;你去洗澡,别感冒了。&rdo;&ldo;你先去吧。&rdo;遙遠看着滿地碎片,說:&ldo;你全身都濕透了。明天再收拾,這些東西不要了。&rdo;譚睿康沉默地去洗澡,然後換遙遠洗,遙遠洗完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收拾好了,譚睿康的手指上貼着片創可貼。陽台外風雨大作,連聲巨響。餐桌上放着一杯熱牛奶,冰箱上壓着趙國剛讓他簽的文件。&ldo;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rdo;譚睿康說。遙遠麻木地點了點頭,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多得他不想去思考,他沒有開燈便躺上了床,閉上眼,祈禱明天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沒有發生。祈禱明天醒來的時候,父親還在外面看早間新聞,齊輝宇還是他的好朋友,碎掉的水晶茶幾能恢複原狀。祈禱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場令人疲勞的夢。遙遠在黑暗的夢裡奔跑,耳邊是呼嘯不絕的台風,身後仿佛有什麼在追他,令他驚慌失措,并在夢中大叫。直到熟悉的手臂抱住了他,把他從沒有盡頭的夢中撈了出來。他甚至停留在夢境中不用醒來,便知道抱着他的人是誰,黑暗的世界逐漸透入一分光明,狂風與暴雨過去,四周漸漸安靜,春天來了,和平的夢籠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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