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答案的薛逸起初試圖走出巷子,然而當他溜達到巷子中部的時候卻發現他面前豎着一張一人多高的細密鐵絲網,将小巷底部封成了一個絕不會有人類打擾的小天地。鐵絲網的另一邊依舊是空無人煙的小巷拐角,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沒透露出來。鐵絲網也并不高,對一隻成年貓咪而言幾乎可以如履平地,然而薛逸還無法翻越它。
無計可施的薛逸開始關注大狸花帶回來的東西,試圖從食品包裝和零零碎碎的玩具上找出一些端倪。然後他發現——他不識字。
薛逸用前爪擺弄着一個空了的罐頭盒,有些心不在焉。這些包裝上的文字并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種語言,從文字的排列規律中薛逸可以猜出他們應該是某種字母語言,目前他能找出三十七個不同的字符,其中八個應該是數字,因為它們總是相鄰出現,卻很少和另外二十九個并排。
如果一種語言的字母是薛逸沒有見過的,他會認為自己是孤陋寡聞,但是世界範圍内通用的阿拉伯數字竟然不曾出現在各種食物包裝上……薛逸有些不敢細想。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裡并不是他的夢境,因為一個人的夢境無法将自己都沒見過的東西設計得如此邏輯清晰且毫無漏洞。
喜歡招惹薛逸的小橘貓這時又湊過來,把薛逸正在無意識撥動的罐頭盒搶走了。薛逸看到貓崽叼着罐頭盒,颠颠地跑出去又回頭看向他,知道它是想和自己一起玩。沒智商有的時候也是好事,至少不會因為懷疑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而頭疼。
這樣想着,薛逸慢悠悠地站起來,抖了抖毛,緩緩走向那隻正在嘚瑟的橘貓,而後突然躍起,穩準狠地搶過了罐頭盒,如那小子所願地和它扭在了一塊。
好吧,不管面臨什麼,心情不好的時候吸吸貓,有利于身心健康。
……
就在薛逸做好心理準備,打算漫長地做一隻幼貓的時候,變故出現在初春的一個清晨。
綿延了整個冬季的大雪終于不再出現,牆角邊開始有細細的綠芽冒出來,薛逸照着自己留在牆根處的隐秘記号數了數,發現自己來到這個新的世界已經過了大半年。他被一隻雄性狸花貓照顧得很好,和同窩的兩隻幼貓相處融洽,也成功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試圖翻越那道擋在小巷中間的鐵絲網。
可當那隻一直以來照顧他和幼崽們的大狸花滿身鮮血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薛逸突然意識到這個巷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世外桃源——這是一個城市,一個由人類建造、為人類服務、容納着形形色色的人類的城市。薛逸在食物和飲水的包裝上看到過人類的面孔,和他曾經在的那個世界别無二緻,而在這樣的面孔下面有什麼樣的内心,旁人永遠也看不出。
大狸花這一次并沒有帶回食物,它甚至已經很難站起來,自然也翻不過巷子裡的那道鐵絲網。薛逸站在鐵絲網的另一側,看着面前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大貓,忽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将軍的時候。
那時候的将軍一點也不威武,它落在一群半大小男孩的手裡,那些孩子叫嚣着黑貓的邪惡,卻帶着天真的笑容淩虐着比他們弱小得多的生靈。薛逸救下了将軍,卻沒能保住它的左前爪和右耳。但那時的薛逸畢竟還是救了将軍的命,而眼下這隻倒在鐵絲網另一側的狸花貓卻讓他無能為力。
“床墊内側。手環。”精神指引忽然出現在薛逸腦中。
薛逸看着眼前的大狸花,有些不敢确定。這大半年來,他不止一次在自己的腦海裡“聽”到類似的指令,不是任何意義上的語言,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心領神會,比如叫他吃飯、催他睡覺,警告他不要靠近鐵網……但如此清晰和精确的信息卻是第一次出現。
“床墊内側。手環。”大狸花锲而不舍地重複,好像怕薛逸不能明白似的。
薛逸當然能明白,于是調頭飛快地跑回那個他生活了半年的簡陋棚子,伸出爪子開始在床墊與牆壁的夾縫裡摸索。對一隻奶貓而言這有點難度,薛逸差不多半個身子都擠進了床縫裡,他慶幸自己現在有了貓的柔軟,不至于被擠得太難受。
他将自己爪子碰得到的東西統統勾了出來:一個小小的記事本、一個吊墜、一個腕表。吊墜和腕表上似乎沾着一些早已幹涸的血迹,薛逸不禁開始懷疑那隻狸花貓到底經曆過什麼。
不過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薛逸顧不上幹淨不幹淨,将那個運動腕表樣的東西叼在嘴裡拖着,一爪拍開湊上來添亂的小橘貓,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鐵絲網那邊。
大狸花在看到沖過來的茶色小貓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薛逸能感覺到它幾乎可以算作震驚的情緒,卻不知道怎麼回應,隻能努力想要将腕表從鐵絲網的孔洞裡塞過去。可惜,這網眼太小了,表盤的直徑明顯比它寬了一截。
“按鈕方向的表帶,第三節,有個卡扣,打開它。”大狸花繼續發号施令,這回更加具體和清晰,于是薛逸開始和表帶上精細的小卡扣較勁。此時的他無比懷念自己那雙人類的手,如果是那雙手,比這個還要精細的動作他也能在數秒内完成。可是眼下他隻有一雙貓爪。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道過了多久,薛逸終于把那節表帶打開了。薄薄的複合材料制成的小巧關節裡,藏着一片泛着金屬光澤的藥片。
“把它推過來,可千萬别碰。”大狸花的情緒比先前更謹慎,薛逸依言将腕表推到緊緊挨着鐵絲網,看着大貓伸爪将藥片翻到地上,然後撥到自己那側。它有些吃力地挪過身子,将藥片舔進嘴裡。薛逸不知道那藥片是什麼,但腦中回響着剛才那句話,感受着大貓情緒裡的悲壯,他猜那大概不是什麼救命的良藥。
而出乎薛逸意料的是,大狸花身上的傷竟然飛速好轉着,猙獰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長出毛發,大貓也很快站了起來。數十秒鐘的時間裡,它就恢複了身為一隻貓的靈巧,然後輕盈地翻過鐵絲網,落在薛逸身邊。
它沒有再向薛逸解釋什麼,而是一刻不停地沖向巷底的方向。當薛逸跑回去的時候,大狸花已經将他翻出來的本子和吊墜裝進了一個小袋子,叼着往外跑。而之前一直無憂無慮的兩隻小奶貓似乎也被大狸花的情緒影響,跟在它身後跑了過來。
大狸花跑到鐵絲網附近,将叼着的東西放下,看了看薛逸,似乎在權衡什麼。它沒有猶豫太久,很快就下定決心,動作麻利地銜起腕表套進薛逸的脖子,收緊表帶,确定它不會掉下來,然後将吊墜環繞着幼貓的腋下纏了數圈,穩穩固定住。
一串動作做完,薛逸還有些懵。他不明白大狸花此舉的含義,隻是感受着對方焦慮又絕然的情緒,任由它把這些看起來很不尋常的東西一股腦挂在自己身上。
“沒時間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大貓的精神交流越發順暢,它将那本小小的筆記裝回袋子推給薛逸,“帶上它,我們走。”
薛逸能感覺到緊張的氣氛,于是不問什麼,默默将袋子咬住,用前爪緊緊抱着。然後他感覺到自己被大貓叼了起來,一陣超重失重的感覺過後他才敢睜開眼,隻見自己已經被大狸花帶着翻過鐵絲網,正向着巷口外跑去。
幼貓拉長的凄厲叫聲忽然将薛逸的思維喚醒,他恐慌地意識到,那兩個小生命在封閉的巷底很可能無法存活。不說大狸花的追殺者會不會遷怒于那兩個小家夥,就算那些追殺者沒有找到那個巷子,兩隻幼貓在完全封閉的小空間裡也絕對活不下去。
薛逸急躁地想要扭身掙開大狸花的鉗制,卻苦于自己的力氣實在太小,他又想通過精神交流與大狸花商量,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怎麼主動發起一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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