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安想了很多逃命的辦法,但及不過一針麻醉藥,徹底昏死。大概是中過一針有了抗體,這一次不過一個多鐘頭,她就醒了。但一個多鐘頭已經足夠唐唯宗把她平平安安運到别墅裡。他特别選了一間朝南向陽,通風透氣的房間給她。這别墅是白建國的人從别人手裡硬搶過來的,人搬出,東西都留下,錢拿走。這個房間原來的主人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生的不美但天生愛美,到處都是流蘇蕾斯,梳妝台上擺着許多瓶瓶罐罐,空氣中滿是女性的芬芳。蘇平安一醒過來,就飽吸了這一口脂粉香水的氣息,十分受用,大大的抵消了麻醉藥在身體裡留下的不适。這是一種令人向往并且熟悉的氣味,代表着富裕和享樂,令人熏然陶醉。睜開眼,透過黑漆漆的鐵條,看到滿屋子粉嫩柔軟的裝飾品,她立刻就睜大了眼。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天堂!半透明的紗窗,蕾斯邊的被單,潔淨如洗的地闆,毛茸茸的地毯,還有空氣中馥郁芬芳的香氣以及五顔六色的化妝品。與此相比,這黑漆漆硬邦邦的籠子簡直就是一個地獄。生活為什麼對她如此不公平?别人住在這麼好的天堂,而她卻在可恨的地獄。在恨意中她恍恍惚惚記起,曾經,自己也住在這樣美麗的天堂。她也有數不盡的瓶瓶罐罐,她的房間也充滿芬芳。但是,那是曾經!她心裡很明白,自己有無數個曾經,而曾經就是曾經,再不會回來。那個奇怪的男人把她賣掉了,賣給了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這個買主買下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她也不知道。但依着她日漸增長的狡猾,她感覺自己此刻并沒有危險。因為這個房間裡,沒有危險的氣味。但此刻沒有,不代表将來也沒有,因為很快她就又要大變樣。樓上蘇平安打量房間的時候,樓下唐唯宗正在吩咐老媽子燒菜做飯。老媽子和菲傭也是從前主人那裡搶來的,被小牛氓們吓過一回,看到唐唯宗都耷拉着腦袋,像兩隻瘟雞。但蔫歸蔫,不影響她們做活。都是平時做慣了的活計,以前怎麼做,現在也這麼做。因為不曉得新主人的口味,老媽子壯起膽子哆哆嗦嗦問了唐唯宗的意思。唐唯宗表示口味偏甜一點就好,肉菜多一點。新主人雖然臉色陰郁,但言談舉止十分文明,老媽子心裡的擔憂去了不少,便拿出勁頭燒菜做飯。這是新主人的頭一餐飯,代表着第一印象,牛氓答應每月工錢加十五塊,十五塊錢可以派好多用場。在廚房裡烹炒煎炸,老媽子做出四菜一湯。有葷有素,有菜有肉,有抄有炖,色香味俱全。老媽子行走江湖三十多年,經手過多少東家,憑手藝吃飯,就沒有不稱道的。結果,唐唯宗一看就皺了眉,直接撂下一句話。“太少了!怎麼夠吃?”哈?四菜一湯外加一鍋飯還不夠他一個人吃的?難道今晚上應該是宴席?可他也沒說啊!這能怪誰?當然不可能怪主人!何況還是個跟牛氓頭子有瓜葛的家夥。千錯萬錯都是下人的錯,老媽子咽一口氣,再做!把冰箱裡前一家能吃一個禮拜的菜,都拿出來燒了!不夠?我讓你吃個夠!廚房裡菜闆梆梆剁,油镬茲茲響,鍋鏟咚咚锵,砂鍋撲撲跳。老媽子十八般兵器大操練,菜刀镬槍舞得虎虎生風,滿屋刀光劍影,一道道美味佳肴流水似的往外送。菲傭被唐唯宗叫來幫忙傳菜,聞了一鼻子的菜香油煙。眼看着這一道道剛從熱竈頭下來的菜被唐唯宗端走,徑直往樓上送。蘇平安五感敏銳,異于常人,樓下的煎炒烹炸的氣味早已經盈滿她的鼻腔,肚皮裡的小妖怪們一個個蘇醒過來,又開始掀風做浪。正被這班妖怪們咬得肚痛,一直緊閉着的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熟悉的人端着香噴噴的菜進來,慢慢靠近。怎麼……還是他?難道……她沒有被賣掉?那麼……他這是要養她?是好養?還是惡養?她伏在角落,蜷着身子,仰着頭看他。“平安!”看到她越來越像人的雙眼,唐唯宗内心蕩漾,蹲在籠子邊,深情喚了一聲。蘇平安眼珠子轉了轉,不吭聲。“來吃!”唐唯宗把盤子遞過去。她抱着羽絨被,四肢着地緩緩爬過去。她爬的慢,小小的籠子給她爬出長長的距離,細細的腰肢搖擺,牽動手腳,身上松軟的白毛随波起伏,别有一番風韻。風韻?!唐唯宗覺得荒唐。她都這個樣了,自己竟然還胡思亂想。她越來越像人,但還遠不是人!這不是人的東西靠到籠子邊,仰着腦袋歪頭看他。這一雙眼睛,多麼像平安!他心一下就柔軟了!然而下一刻,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就撩起爪子在他臉上撓了一把。一串血珠子飛出,唐唯宗捂着臉叫了一聲,手裡的盤子都翻出去。盤子裡的糖醋排骨全掉在籠子裡的羽絨被上,把杯面上的紅花綠葉都染成了醬色。唐唯宗跌坐在地,捂着半邊臉!臉痛心更痛!籠子裡,蘇平安伸手抓起地上的糖醋排骨,扭着腰縮回角落,一把揉進嘴裡鼓着腮幫子嚼個不停。此時,她是隻顧着吃,一眼也不要看他了。這無情無義樣子,除了她還能是誰!唐唯宗既心碎又欣慰,灰溜溜從地上爬起,拿了空盤子下樓。他一走,蘇平安就停下咀嚼的動作,鼓着腮幫子看了門口一眼。方才她撓他隻是一種試探,試探對方容忍的底線,從而得知對方到底把她定位在一個什麼樣的層次。通過剛才這一撓,她可以确定,這個一臉陰郁,滿面油光,瘦骨嶙峋的男人,大概是挺喜歡自己的。這個結果讓她沒來由一陣竊喜和得意!男人很可怕,但對付男人,她很有一套。新主人端着菜上去,結果灰頭土臉的下樓。瞄到他臉上的傷,菲傭都不敢問,連忙低下頭。唐唯宗也不解釋,嘴巴抿得緊,像一隻忍辱負重的河蚌,誓要用自己滿腔柔情蜜意包容樓上那顆尖銳的沙粒,成就一顆的珍珠。他老牛似的一趟趟的搬運食物,步伐堅定,态度倔強,走出一身熱汗也好不休息。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給蘇平安送了多少盤菜,反正一盤盤送進去,她喜歡的就吃,不喜歡的……就全糟蹋在羽絨被上。那條新買的羽絨被已經被湯湯水水染得看不出原來的花樣。她像一個叛逆期的孩子,在變着花樣惹他生氣。但他一點兒也不氣!從家常飯變成了大宴席,老媽子做完最後一碗湯都脫力了!唐唯宗端了這碗湯上去,接過被蘇平安潑了一身,幸虧他躲得快,不然就要傷在臉上。面對蘇平安的百般挑釁和惡意作弄,他什麼話也沒說。把湯碗收拾了,帶着一身湯水下來,他面無表情的給老媽子和菲傭一人封了一個紅包。拿着紅包,兩人不約而同得把湧上心頭的疑惑和好奇都咽回自己的肚皮。做幫傭做的長了就會懂事,主人家的事情少打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唐唯宗在美國習慣了獨來獨往,不喜歡有人伺候。兩個下人拿了紅包他就趕她們回家,關上大門過二人世界。關上門長籲一口氣,疲憊和饑餓都浮上來。他坐在廚房的小方桌前,一個人就着鍋裡的剩湯剩菜吃了兩碗剩飯。因為餓,他狼吞虎咽,吃完了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麼,更覺不出飯菜的滋味,隻是一味蠻狠的把自己塞飽了事。樓上蘇平安的無理取鬧,他不生氣麼?怎麼可能!他都要氣炸了!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她到底想做什麼?怎麼越像人越不好了?還糟蹋糧食!她是忘了自己吃不飽的日子了?這個可恨又可惡的東西!但他還是滿心歡喜!歡喜她的活力與生氣,歡喜她現在能對他無理取鬧,歡喜她已經脫離饑餓困苦,可以糟蹋糧食。他越歡喜,她就越占據他的心靈。他早就說過,她是一個欠缺教養的孩子。他愛她,包容她,但并不代表她真可以為所欲為。現在,她是屬于他的。他是否可以好好教育她一番?如果,能讓她改變一二,那麼她就更令人喜愛有加了。從心底裡冒出來的喜悅和沖動讓唐唯宗心情蕩漾,令人生氣的蘇平安給了他新的啟發和靈感。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此時此刻的蘇平安是混沌的,心智未開的,如同孩童一般,幼獸一般,那麼,是不是就有管教的可能?也許這一次,他可以改造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蘇平安。他在樓下盤算自己的主意,樓上蘇平安的腦子也沒有停歇,也在打算她的主意。蘇平安乘勝追擊,對唐唯宗發出連續攻勢,然而所有攻擊都如同打在棉花上,對方照單全收,毫無反抗。窩囊嗎?不是!她毫無喜悅,反而從最初的竊喜和得意慢慢變成了擔憂和惱怒。他很生氣,眉毛眼睛都飛起來,有一次手都擡起來,要打她。但到底,還是沒落下來。她給他受得氣,他都咽了。這一點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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