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在你眼前——
——我是這耀眼的瞬間——
——是劃過天邊的刹那火焰——
——我要你來愛我不顧一切——
——我将熄滅永不能再回來——
——一路春光啊——
——一路荊棘呀——
——驚鴻一般短暫——
——如夏花一樣絢爛——
——這是一個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小虎俯着身子,把腦門抵在電腦桌上,左手捂着後腦勺,右手捂着胸口,強忍着把歌聽完,緩緩地摘下耳機,緩緩地擡起頭,趕緊用手擦掉電腦桌上的淚水。然後,問阿玲暑假有什麼安排。
阿玲回過來說,沒有什麼安排。
小虎說,我暑假不回家,留下來準備下學期的考研,抽空去找你玩,你有空也可以來找我。
阿玲回過來說,好的。
大三時,小虎每個月的津貼漲到了250元。他的開支主要包括學習用的紙筆、日常生活用的牙膏牙刷手紙、通信聯絡用的201卡和手機短信費。
外甥女給他的手機,他很少用來打電話,主要用來發短信。除去這些開支,他平均每月可以節餘200元左右。
如果暑假回家的話,來回路上的開銷要花掉他近兩個月的節餘,在家裡呆着多多少少要有點開銷,返校時家裡不可能再有錢補給他用,就算蘭香問起他來,他覺得沒有臉伸手去接,成英打電話問他,他隻能說自己每月有津貼不缺錢用。
雖然他很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母親蘭香,給志焰、文珍和德紹上下墳,但是他覺得為此而花掉平時節約下來的錢實在太可惜了,他相信蘭香更舍不得他花那個錢,她多半會說:“花那麼多冤枉錢,有什麼看頭?”
至于志焰、文珍和德紹,他們肯定更沒有意見了,人死了埋在土裡了,說不定骨頭都爛完了,隻要心裡裝着他們、念想着他們就行,至于在他們墳前燒多少香、燒多少紙、灑多少酒,什麼時候去燒去灑,對于他們來講沒有任何一點意義,隻不過是應一下生人的眼、慰藉一下生人的心而矣。
小虎醫專大一暑假時去武漢打工時發現,在那些大學裡留在學校裡過暑假的學生多得很,食堂、籃球場、足球場、圖書館、小賣部等地方照樣有很多人。
軍校學員放假是一種組織行為,離校返校時間都有明确規定,對假期裡的行為也有具體約束,另外相對地方大學生來講,軍校學員在校期間的自由度實在是太小。
因而,假期一開始學員們都争先恐後地蜂擁而出,暑期的通院一點也沒有地方大學那樣的人氣,而是和寒假一樣空蕩蕩的,隻是不像寒假時那麼清冷。
小虎留在學校裡還是像寒假時一樣,每天生活的主要内容是睡懶覺、巡樓、學習、打球、吃飯,他現在對上網的興趣明顯下降了,有些天睡懶覺連早餐都不吃。
龍溪小學徹底合到鎮小學了,鎮小學擴大了幼兒園辦學規模,阿玲被安排去教幼兒園的小朋友,阿玲和住在三樓的那位同事在鎮上合租了一間房子。小虎在搬家之前來玩過一次,搬家那天他也來幫忙。
在搬家那天,小虎見到了阿玲的爸爸,黑黑的、瘦瘦的、高高的,頭發黑白夾雜各半。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衣服,原本應該是青色的,由于穿的時間長了、洗的次數多了,磨得稀薄,褪成青灰色;
腳上穿的塑料拖鞋已經老化了,并且沾滿了塵土,讓人辨不出原本的顔色,也兜不住腳,兩隻腳的腳趾沖出了鞋底前端,腳皮和腳趾甲都又黑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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