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馨殿中,和煦的春風輕輕拂過,庭院内新綠盎然,彌漫着淡淡的春意。香妃面露欣喜之色,陳漢民看在眼裡,微笑着提醒道:“不過你也不要過于歡喜,歐陽家并非輕易可結親的對象,晉王的婚事還需等待一段時間。”
“隻要能确保這王妃出自歐陽家,華兒多等幾年也無妨,隻希望陛下能在歐陽家中為他挑選一位品性出衆的女子。”香妃關切地說。
陳漢民點頭應允:“那是自然,至少也要是歐陽家嫡系血脈的女兒才能匹配朕的兒子。盡管陳華過去有過許多不是,但浪子回頭金不換,如今他已改過自新,理當得到與歐陽家聯姻的機會。”
香妃聽後略感寬心,又擔憂地提起:“隻是皇上,李皇後那裡……”
陳漢民從容回應:“這個你不必憂慮,太子妃本就是現任中書令歐陽明的女兒,而晉王同樣娶了歐陽家的女兒,這樣看來,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皇後不會對此加以阻撓。”
香妃聽聞此言,這才安心道:“如此一來,妾身就放心了。”
話鋒一轉,陳漢民忽然問及:“對了,晉王送給朕的玻璃制品在哪裡?”
香妃引着他來到内室,打開一個精美的木箱,裡面擺放着九個晶瑩剔透的玻璃高腳杯。陳漢民見狀,不禁流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俯身拿起一隻杯子細細打量,“清澈如泉水,溫潤似美玉,這些玻璃杯果真是京州工廠所産嗎?”
香妃肯定地回答:“千真萬确,近來不少商人都紛紛湧向京州,就是為了這些玻璃器皿。”
陳漢民皺眉思索道:“這個晉王,以前朕不給他大量銀兩揮霍,現在看來,他或許已經不再滿足于朕之前賜予的一百萬兩白銀。行商倒也沒什麼,關鍵是要兼顧封地政務,畢竟一場即将到來的危機正在逼近。”
“劫難?”香妃聽到這個詞,心頭不由得湧上一股不安。
"今年草原蠻族突然宣布停止向大陳國供應戰馬,朕收到的情報顯示,他們似乎意圖南下越過原州,觊觎這南方的富饒之地。去年草原遭受嚴重雪災,令其損失慘重,故而對南方的繁榮景象更為眼紅。"
香妃聞此言,驚愕不已,掩口道:"皇上,若果真如此,該如何應對呢?"
"當初高祖設立分封藩王的制度,意在讓皇子們各鎮一方,既保家衛國,又安定百姓。晉王身為皇子及藩王,守護原州之責義不容辭,否則朕賦予他藩王地位又有何意義?"
"可是皇上,京州三年前曾被蠻族侵擾,至今仍未恢複昔日繁華,如今晉王憑借什麼力量來防守原州呢?"香妃出于母愛之心,深知對抗蠻族的艱險。
目前,在北方防線中,共有四位藩王分别駐守着阻止蠻族入侵中原的關鍵地帶:一是以玄甲騎兵威震大陳、與蠻族多次交鋒互有勝負,并且緊鄰帝都所在的林王;二是坐鎮建州、擁有赫赫有名的黑羽鐵衛的梁王;三是皇室宗親雍王,他在冀州設防;最後便是負責原州防禦的晉王。
在這四位藩王中,林王因其封地内強大的玄甲騎兵,以及與帝都緊密相連的戰略位置,備受陳漢民倚重。而梁王麾下的黑羽鐵衛亦非等閑之輩,采取了不同于林王直接騎兵對決的戰術——在封地邊界廣築碉堡,以黑羽鐵衛嚴密布防,雖然多年來遭遇蠻族沖擊,數座碉堡失守,但整體防線依然穩固,确保了封地的安全無虞。
冀州的雍王是陳漢民最小的胞弟,他的封地東側緊鄰陳華的領土。相較于梁王,雍王面臨的形勢更為嚴峻一些。然而憑借火炮與弓弩的優勢,雍王已數次成功擊退了蠻族的侵犯。究其原因,身為皇室宗親的他得到了陳漢民的大力支援,每次戰事危急時,帝都禁衛軍都會及時馳援,同時少府監也大量調配火炮和弓弩至雍王封地。
相較之下,陳華在京州的處境最為艱難。京州位置偏遠,一旦蠻族侵襲,救援往往鞭長莫及。三年前的一場浩劫更是令京州元氣大傷,民生困頓,京州軍兵力銳減八成以上。此情此景,香妃怎能不憂心忡忡?
香妃的憂慮引起了陳漢民的微微皺眉,“你可能小看了你的兒子。這半年來晉王所賺取的财富足以彌補三年前的損失,并且他正全力重建京州軍。據說他為軍隊配備了奇特的盔甲,還恢複了一種類似府兵制的軍事編制,如今其封地内軍隊數量已達到兩萬人。看來我們都低估了他的能力,再加上他将當地門閥的私人武裝收編,朕估計他的軍隊人數至少能達到三萬。”
“真的有這麼多?”香妃聽聞後驚訝不已,難以相信短短時間内陳華竟能重整旗鼓,讓京州軍規模接近鼎盛時期的半數。
陳漢民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這還能有假?這小子連朕派去輔佐他的長史侯大貴都被他拉攏過去了,他還以為朕一無所知,真是年少輕狂。”
“皇上英明,普天之下哪有您不知曉的事情。”香妃心中暗自緊張,心想晉王此舉實在魯莽,竟然敢挖自家皇上的牆角。但轉念又安慰自己:“雖然晉王有些不肖,但他還不至于膽大包天到公然違逆皇上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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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漢民看出了香妃的憂慮,突然輕松笑道:“無妨,朕本就對侯大貴心生不滿,既然他選擇留在京州,估計他也意識到自己已無法回歸帝都。這個原本木讷的人如今似乎也開了竅。”
“皇上是打算讓晉王獨自去防守原州了?”香妃小心翼翼地确認。
“沒錯,三年前的那次事件,他确實令皇家顔面掃地,這次如果他在原州守不住,那就讓他在那裡拼死一搏;若能成功守住,則證明他還有可用之處。無論是誰将來登基為帝,都會需要他來鎮守北方要塞,否則等待他的還是死亡的命運。并且,隻要他能夠立下此等功績,即便朕放下身為帝王的臉面,也會設法将歐陽家的女兒許配給他。”陳漢民的話擲地有聲。
香妃心中一陣抽痛,她明白陳漢民此舉并非刻意針對陳華,即使換成太子去守原州,陳漢民同樣會采取這樣的嚴苛态度。皇子臨陣脫逃,是對皇家尊嚴的嚴重踐踏,會讓全天下的人都恥笑不已。此刻,她終于明白了為何陳漢民之前總說陳華的婚事還需再等等。
一個四世三公、地位顯赫的歐陽家族,怎會輕易答應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曾在危難之際棄封地百姓于不顧而逃回帝州的男子。香妃同時領悟到,陳漢民曾多次強調甯願陳華在戰場上死去,也不願看到他苟且偷生于帝都的原因。
她遙望着京州的方向,在心底默默祈禱:“華兒啊,這一次你一定要争氣,你的未來榮辱成敗,全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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