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學生所見,閩浙一案重在多年的虧空耗損,當着重審理那些盈私主犯,至于其餘牽連者,按罪論處,若有主動伏法者當寬宏處理,方能彰顯朝廷恩德。”
“你的意思是老夫在牽累無辜?”
“學生不敢,學生的擔憂是,案情遲遲不結,難免引發人心惶恐,猜忌四起,此實非幸事。”
“倒不是老夫不想結案子,是有人不想。”說着夏言的目光看向我。
我不自在的笑笑,道:“今日而來,也是為之前的事情與首輔大人緻歉,望首輔大人莫往心裡去,其次,有些事情,還望首輔大人能網開一面。畢竟,畢竟,大家都同朝為官。”
“陸大人所謂的網開一面是何意思,恕老夫不能理解。”
“我的意思是,是······其實就是,關于嚴大人和曹國公的事情,這件事情,我也多有查詢,一個是私交趙文華,一個是在沿海挪了些銀子,但,畢竟罪不至死吧,況且曹國公一門忠烈,都是功大于過,興許是有難言之隐呢?”
“呵!”夏言嘲諷一笑:“看來陸大人還是不了解實情呀。”
“什,什麼意思?”
“趙文華在浙江的事情,已經有了供詞,那沈嵘全招了,若真屬實,那麼嚴世蕃頂多治個知情不報的罪,這點老夫可以答應陸大人寬厚處理,隻是曹國公的事情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吧。”
我心裡一咯噔,“我,我不理解首輔大人的意思。”
“陸大人,事已至此,何苦自欺欺人,兩廣的虧空與沿海的虧空是何緣由,江南的稅銀去了哪裡?那日宮中為何起火,陸大人再仔細想想罷。”
夏言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跟着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原來那些所有想躲避的東西還是沒能躲避,那些所有不願意面對的真相還是無法掩蓋,原來,真的是這樣啊——
“阿炳。”楊博輕輕推了推我,我擺擺手,強裝着鎮定。
“如果陸大人,還是不肯相信,老夫不妨與你打個賭。就賭郭浔回京!”
出門我回望夏言的那一刻,他誓在必赢。
我曾經不顧一切的追求過絕對的公平與正義,就像堅信明天的太陽依然會升起那樣,可是很多年以後,我再次回想起這些所有,才終于明白,這世間,其實是沒有什麼絕對的,真與假,對與錯,不過是人性的另一種掩蓋罷了。
郭浔回京的消息被傳的沸沸揚揚,繼江南案後,群臣裡已經有人開始猜測郭浔此番是否還能逃脫一劫。
與此同時,仇鸾卻在獄裡寫下了多年來兩廣的明細賬務,其中更是涉及到與安南國莫登庸父子的私賄,頓時驚起一片嘩然。
将賬本移交北鎮撫司的第三天晚上,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指從案上撫過,在一片漆黑的寂靜裡似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我閉上眼睛,聽見門外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有人從窗口矯健的跳入了,他一步一步向前,摩挲到桌案上的賬本。
我瞬間抽出身旁的劍,寒光一現間,那人一驚,未來得及躲避,隻聽布料嘶拉的聲音,手臂上被劃出一道血口。
但他速度很快,轉身飛踢,一張椅子在面前碎裂,阻擋了我和他的距離,他迅速跳窗而出,隐入夜色。
這時,錦衣衛們迅速趕來。
“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大人,卑職願随您一同去。”
我搖頭,跨上了門口的馬。
金字打造的匾額在門口懸挂的燈籠下折射出一絲薄弱的光芒,上頭提着的敕建曹國公府幾個大字在夜色裡忽明忽暗,即便是式微已久的家族仍不減其昔日風采。
我駕輕熟路的越過牆,落地的時候手指觸到了地上的點滴血迹,心裡一聲苦笑。
這時,四周風起,草木窸窣,一枚短镖忽然飛來,我當下一個後仰閃身,短镖擦過我的臉頰定入身後的牆上,我亦抽出随身的殺豬刀就朝那道黑影甩去,似乎是再無可躲,又似乎是不願再躲,蒙面落地,發繩相斷,他在散落的發絲裡緩緩轉過側臉,月光勾勒出那熟悉的容顔。
“敬之······”像是呢喃又像是重複的自我欺騙。
“阿炳。”他笑了,終于選擇對上我的眼睛,這次沒有了回避與隐藏。
“為什麼?”直到此時此刻,我仍然無法去相信敬之會是那樣的人。
“沒有為什麼,仇鸾和王真不是說過了嘛,白花花的銀子誰見了都心動。”
“可你不是那樣的人!”不知在氣什麼,我朝他吼道。
他不在意的笑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隻是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你不是讓我失望,你是讓廉之失望,讓你父親失望,更讓,更讓小七失望。”我努力平息着内心所有的悲憤,想去試着原諒那些過錯,然而他輕描淡寫的态度還是讓我産生難以平複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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