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洛溢似乎之前知道此事,并沒有驚訝,也沒有接聖旨。
“你不用陪太子嗎?”趙淩聯想到趙起在獵場的表現,真心覺得沒有宮思,太子殿下晚上會吓得睡不着覺。
“母親求了皇上的旨意,命我與你們同行,一來随洛王爺見見世面,二來……”他頓了頓,也不知趙斂能不能聽得懂,“給故人上一炷香。”
故人裡,大概也有他趙淩一個。
高蘭茵在他受傷之後來看過他兩次,一次是與邝侯爺一起,另一次是與皇後娘娘一起。兩次趙淩都裝睡。小師妹該是恨死趙斂這個整天禍害他親生兒子的死斷袖!
宮思騎馬,與洛溢走在隊伍之前,趙淩又爬回馬車上,跟蕭蘆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無語。蕭蘆拿了本書,随手翻讀,趙淩看窗外的風景,順便看幾眼宮思與洛溢的背影。
馬車走的商路,名作陽關道,是梁帝登基後新開辟的。史書上說,初修商路的時候,遭到了許多老臣的反對,畢竟戰争剛過,甯國初定,國庫空虛,實在不宜修築耗财耗人的大工程。梁帝力排衆議,堅持修了從梁都通往鳳凰江水路的商路。商路貫通後,大梁立刻取代甯國,成了四國之最富庶,人們都贊梁帝高瞻遠矚。
也有野史記載,陽關道的修築,國庫沒有動一分銀兩,全是是洛王府出的錢。趙淩一看就知道是編的,洛家雖然有不少封地與産業,但絕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修一條對他們來說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的商路,買軍饷買戰馬還差不多。烏家該是出了過半的銀子,邝承宗也湊了幾個份子,洛溢最多也就意思意思,帶頭捐款,号召文武百官填上那幾個零頭。
走到中午,隊伍修整,趙淩跳下馬車,發現他們處在山林之中。真服了悶葫蘆,明明扮成商隊,财大氣粗,應該在附近找城鎮住客棧休息,喝酒吃肉。哪裡像現在這般,走到哪裡停在哪裡,跟行軍差不多,一點兒都不帶挑的!
馬兒自行跑到一邊的小溪飲水,趙淩本想找了個大樹下躲太陽,見蕭蘆坐着輪椅吃力,從後面推一把。
“多謝,”蕭蘆有着蕭家人溫和的氣息。
趙淩很想問,您老人家為何要把輪椅推下來?殘疾人就該在馬車裡好好呆着,别亂跑麻煩人家。
“洛世子能推我去溪邊嗎?”
你不帶下人把我當下人使喚嗎?
洛溢帶的人也不多,各有各的在忙,宮思離着他老遠,與甯莊兩人對着一把弓箭,似乎跟洛溢讨論鳴泉弓的事兒。
洛溢與幾個屬下吩咐着什麼。
隻有他清閑無比,似乎最适合來照顧殘疾人。
趙淩十個不情願的推動輪椅,山上石頭多,路又窄,他瘦弱的小身闆兒好容易才把輪椅推過去。溪水清淺,流淌潺潺,小蝌蚪穿過石縫,遊來遊去。
“倒是好風景。”
“洛世子,你踩的是什麼?”蕭蘆忽然問。
趙淩低頭,什麼也沒有。蕭蘆為何故意捉弄他?正想,他見地上有個黑影,似乎有什麼東西靠近,想閃身躲過去,但身體跟不上腦子,後頸劇痛,隻覺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再醒來,雙手被繩索束在背後,眼睛蒙着布條,嘴裡塞了個布團頂住咽喉,發不出聲,似乎還被喂了軟筋散一類的毒藥,渾身沒有力氣。
他記得,當時河邊,隻有他與蕭蘆兩個人。把他打暈的,是蕭蘆無疑。
蕭蘆為何要綁架他?
殺他的最佳時機沒有把握住,可見蕭蘆不想殺他。拿他做人質,要給蕭家尋什麼好處,可洛溢與大哥,都不是那種會被人要挾的人,蕭蘆對洛溢的了解不亞于他,這種愚蠢行為也不符合蕭蘆的處事風格。
他不見了,隻會發生一件事,就是洛溢以為他又離家出走了,然後派出洛家随從漫山遍野的尋他。
蕭蘆是在拖延時間。
洛溢此行,是為了探查水匪殺人之事,平息隐隐有苗頭的大亂。晚去一日,燕國的軍隊就可能有所動作,鳳凰江染的血或許會多上一層。
難道蕭蘆的目的在此?
趙淩感覺四周微微搖晃,判定此時是在一艘船上。綁了他的人,似乎走水路要帶他去别處。此時船還沒開,停靠在碼頭。他隐隐能聽見有船主靠岸時吆喝的聲音。
大梁地圖就在趙淩腦中,算算,從他暈倒的山澗西邊,到最近的江邊碼頭,用最快的馬,大概三天行程。
三天,洛溢都沒有找到他。
不得不承認,蕭蘆确實厲害,不愧是上輩子能在他薛家軍手裡讨到好處的人。
如此下去,越走越遠,等洛溢來救他,幾乎沒有指望。
趙淩努力翻了個身,他必須得行辦法逃走才行。機會千載難逢,無論蕭蘆為何綁架他,他都萬分感謝蕭蘆把他帶出了甯莊的可控範圍,區區軟筋散,比起洛家侍衛對他的防備看管,要好對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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