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心中有事,拒絕了小福子傳達的一同賞燈的旨意,隻是粗粗的在園子的一邊走了走。秋月就找了過來,微微的沖我一點頭。我立即說頭暈,跟身邊的麗妃說了聲抱歉,讓寒煙扶着回了漱芳齋。
秋月把院門鎖了,吩咐了看門的小宮女,娘娘身體不适,有人來訪一律擋着。
卧室,英王已等候多時,見了我眼中掠過一縷喜色,迎了上來,随即又黯然止步,躬身施禮“見過堇妃娘娘。”
“毋須多禮。”我長長的歎息,心中一片苦澀,為情所苦的又何止我一人。眼前的這個人和我一樣,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我還殘忍的利用他的感情來達到我的目的。
“娘娘喚本王前來有何事相商?”英王問道。
‘噗通’一聲,我跪在了他的面前“請英王助我。”英王大驚失色,急忙過來相扶,“娘娘有話好說,何必如此。”
“不,請英王務必答應,否則妙兒長跪不起。”我堅決跪在地上不起來,成敗在此一舉,就看你英王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了。
“地上涼,娘娘身體剛剛恢複,可禁不起折騰”英王長歎一聲道“罷了,不管什麼事本王都應承你便是了。”
“謝謝。”我慢慢爬了起來,心中感動,他明明知道我所求的事不簡單,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答應了我,甚至沒有問一下是什麼事情。我在心底喟歎了一聲,不能回應他的深情之萬一,也許這一輩子,我都要背負着這份沉重的感情債了。
“我要出宮,永遠的離開這個樊籠,請你幫我。”說完我不忍看他震驚的表情,把頭低了下去,“對不起,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可是在這個宮裡我無法活下去,我沒有朋友,也在失去愛人,所以我……”我真在醞釀更能打動他的詞語的時候,忽然聽到他一聲輕笑,我驚訝的擡頭看他,不會是被我的無理要求吓傻了吧。
“你終于作出決定了。”英王嘴角含笑,目光溫柔的注視着我,“你一天比一天不快樂,我都看在眼裡。隻是你愛着四哥,我以為你會選擇永遠留在他身邊,即使愛的很痛很苦。但你到底是你,不是平凡女子,有自己的底線和追求。”他微微笑了開來,宛如冬日暖暖的陽光,眼神亮晶晶的,神采熠熠“你的确不适合留在這裡,飛的遠遠地,高高的,自由的去吧。”
“謝謝。”我目含淚光,再次道謝,為了這個男人的理解,為了這個世界,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唯一的一份理解。
四個人聚在一起,仔細的商量着出宮的計劃和路線,并反複的推敲斟酌,終于做出了最終決定。随後,英王起身告辭,走到門口,他回頭看我。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搖曳着忽明忽暗的,他站在那裡,身形修長而孤單。他嘴唇動了一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康兒已經睡着,他的小臉平靜祥和,我貪婪的瞧着。我的孩子,這一别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了。媽媽對不起你,可媽媽不能帶你走,前途渺茫,媽媽不能讓幼小的你跟着媽媽浪迹江湖。等一切都平息了,媽媽一定想辦法回來看你。我的孩子,媽媽不在的時候,你要健康,媽媽會天天為你祈禱。我的孩子,媽媽不在的時候,你不要哭,即使在千裡之外,你的眼淚都會灼傷媽媽的心。我的孩子,媽媽不再的時候,你要學會多笑笑,你銀鈴般的笑聲媽媽不管在哪裡都會聽到……
院子的門被敲響,小福子的聲音傳來:“皇上來了,還不趕快開門。”
守門的小宮女連忙開門,低頭垂目跪于一旁。雖然秋月吩咐過任何人都擋着,但皇上來了誰又真敢攔呢。
我連忙拭去眼角的淚痕,整理好表情,以免露出破綻。皇埔瑾走了進來,他身穿輕便的月白錦袍,發冠已除,一頭黑發松散的披在肩頭,這身打扮跟在姑蘇城外相遇時一樣,一樣的容顔,一樣的清冷。隻是他比那時清瘦了一些,眉宇間不見了那時淡淡的疏離,卻多了幾分落魄憔悴。我的心軟軟的痛着,為了這個我愛着的男人,為了這個愛着我的男人,為了他的憔悴落魄,為了我逃離後他的寂寞痛苦。
“你來了。”我向他展開一個甜美的笑容“要喝茶嗎?”
他又驚又喜“要,我要喝妙兒親手沏的。”
我取來活泉水,放在炭爐上燒着。炭火很旺,紅紅的映着我的臉,暖融融的。我坐在炭爐前,出神的注視着燒的旺旺的炭火,一時間神遊天外。屋子裡靜悄悄的,偶爾炭火會小小的炸那麼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皇埔瑾挨着我坐了下來,把我摟進他的懷抱。我沒有反抗,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伸出手臂,纏住他的脖子。他更緊的抱住我,在我耳邊,發際留下一連串的輕吻。有眼淚溢出眼眶,我更深的埋進他的懷裡。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又是笑顔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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