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口開着,有人已經閱讀過,楚闊擡頭看看向迩的背影,開始讀第一封,結果開篇就叫他忍不住牙酸地暗地悶笑,心說還寶貝呢,楚太太有時喊他一聲囡囡,他就像渾身踩了數萬隻螞蟻一樣不适,膩得慌。
可随着一封結束又一封,他原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匿,眼睫扇動間,有種異樣呼之欲出。
那是第三封,向境之感謝向迩健康地度過了一周歲。
“我很難解釋我的感恩。像書裡說的,你降落到我懷裡,身體那麽柔弱,卻帶來一種我無法解釋的愛,你就像一滴露水躺在竹籃,順着河流而下,一路淌過無數艱難與危險,最後停在我眼前,以請求我的庇佑。誰也不知道,你就算什麽話也不說,我都是要愛你的。上天對我最慈悲的一刻,就是将你送給我。我恐怕很難解釋我的感恩,因此隻好愛你,日複一日地愛你。”
“一周歲零六天,因為我的失察,你發燒了。那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我應該再多關注你一些,多愛你一些,事實卻是我身在幾百公裡之外,難以抽身,我聽到你在哭,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好叫你安心睡覺。阿姨說你哭得抽氣,不要任何人抱,我猜你在想我,可我不能立刻來到你身邊。我乞求這樣的無能為力再不該出現一回……路很颠簸,我快沒法寫字。再等三小時,希望我到時你已安心入睡。”
“你會走路了,這個消息是我這半年來聽過最令人高興的一個,你幹爹甚至一蹦三尺高,在公司那麽多人面前笑得像個孩子,比你還像。我不知道他怎麽要哭,抹着眼淚和我說‘真好’。是很好,你在穩妥地長大,你或許不知道,每天清晨和晚上能夠見到你,是我一整天勇氣的來源,和無價的犒賞。”
“原來情不自禁是這樣的滋味。你從房間中央朝我跑來,跌跌撞撞的,嘴角還有飯粒,我想是我幻聽,是身邊朋友在笑,才叫我耳鳴聽見你喊爸爸。我想抱住你,但他們非要聽你再喊一聲,你小聲地哭,好委屈地滿足他們,沖着我撒嬌。你喊了什麽?我一點都不在乎。我想你立刻跑來我的懷裡,像每天獎勵我那樣,想你親親我。每當這個時刻我都知道,是我想念你,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然後你又喊了一聲,是爸爸,我聽見了。我以為我要癡呆一些,好配合他們的小題大做,可我做不出來,我忙着擦掉你嘴角的米粒,撫正你柔軟的頭發,還有你香甜的吻。他們誰都不知道,你已經在心裡喊了我千萬次的爸爸,所以他們才這樣驚訝,像你頭一回見到籠子裡的小兔子那樣,嗯嗯嗯的,好可愛。可是沒有關系,我聽得見,你不會說的話,說不出口的話,我都聽得見。”
“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是最後一封。
楚闊放下信封,瞧着虛空中的一點茫然眨眼,悟出些許,又拾起原先幾封費力地看,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數着看,半晌撓撓頭,怔忪地對上向迩雙眼。
“有問題嗎?”向迩問。
下意識搖頭,又徐徐點頭:“我有點看不太懂。”
“看不懂?這些字我都認識,你怎麽會不認識?”向迩終于捉到可以嘲笑他的機會,“難道你平常看小說也看不懂嗎?”
“那不一樣,字看得懂是一回事,做閱讀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楚闊指着第三封給他看,“你能讀懂裡面的意思嗎?”
向迩皺眉細看:“愛我的意思。”
“……行,是愛你的意思。”
“有什麽問題嗎?”
楚闊撓撓後腦:“如果我不是提早就知道這是你爸爸寫給你的,我可能會以為這是幾封情書。”
向迩小拇指倏地一麻,仿佛被蜜蜂猛咬一口,他迷惘地擡起頭來,和夥伴無聲對視。
“情書,就像是寫給他珍愛的小情人的信。”楚闊說。
作者有話說:
“對這個幾乎不相識的姑娘,他感到了一種無法解釋的愛。對他而言,她就像是個被人放在塗了樹脂的籃子裡的孩子,順着河水漂來,好讓他在床榻之安收留她。”摘自米蘭昆德拉《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輕》
第32章
約莫好半天的光景,向迩總算笑了一笑:“你在開玩笑麽。”
楚闊讷讷,瞳孔晃動,最終躲開他摻着笑意卻始終烏沉沉的眼睛,張張嘴,像說真話,又像撒謊,磕巴道:“啊,是啊,好不好笑。”
“挺好笑的。”
“你覺得好笑,就說明我成功了,有意思吧。”
“這樣的笑話你和我說,我知道你沒有别的意思,但以後還是不要說給别人聽了,萬一對方多想,到頭來你得吃虧。”
楚闊舔着嘴唇,嗓眼幹熱,笑了兩聲:“那我吸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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