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看看自己被雨水洗禮得一塵不染的自行車,仰起頭對他吐吐舌頭。&ldo;不好意思,防水性稍微差一點。&rdo;&ldo;稍微差一點?你還挺謙虛。&rdo;他笑了,眼底都是濃濃的笑意。&ldo;那麼,你現在打算坐在寶馬裡哭呢?還是繼續騎着你的自行車笑?&rdo;我分析了一下形勢,權衡利弊。&ldo;師兄,我能不能坐在你的寶馬車裡笑會兒?&rdo;他伸手揉揉我的頭發,眼裡都是寵溺。&ldo;笑吧,想笑多久就笑多久。&rdo;毛衣披在我身上,他用柔軟的溫暖把我包裹住。摟着我的肩膀幾步跑到他車前,打開車門讓我上車。又把我水淋淋的自行車塞進後車廂,我懷疑我的自行車賣八次都不夠清洗他後車廂高檔的毛氈墊子……我拉緊身上的毛衣,甜蜜地笑着,笑得下巴差點脫臼。往往女人索要的物質越少,從男人身上享受的溫暖就越多。葉正宸常常說:丫頭,我什麼都沒給過你。其實,他給過我很多,每一個雨天,錯墜的雨滴都凝聚着溫暖,每一滴眼淚都是千年凝成的琥珀,鑲嵌着破碎的甜蜜。當然,如果能再選擇一次,我會讓葉正宸把這些溫暖換成那輛奔馳小跑,至少我能把它換成人民币拿回家孝敬父母。當時,真傻!傻傻地追求着舒婷筆下橡樹般的愛情。……以為愛他,不為攀附于他的偉岸和輝煌,更不為借他的光彩炫耀自己。以為愛他,就要與他做兩顆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以為……初夏,玉蘭花開滿枝頭,一團團的白色。我站在便利店裡一邊看表,一邊向窗外張望,等着葉正宸來接我。門聲輕動,一位極美的女客人走進門,我頓覺眼前一亮,連職業性的&ldo;歡迎光臨&rdo;都忘了說,視線全然不自覺地追随着她比月華皎潔素淨的面孔。她不僅長着絕色的容顔,身材高挑玲珑,氣韻更是淡漠出塵。那種與生俱來的清高,怕是秦雪見了都要贊歎一番。如此高雅氣質,即便不穿着chanel的連衣裙,也能看出她出身不凡。我正猜測這樣的名門淑媛為何屈尊降貴來我們的小便利店,她已随意選了一些食物,挑了幾樣日用品,又拿了幾罐朝日的咖啡口味啤酒,走到櫃台前。我立刻躬身,恭恭敬敬說:&ldo;您好,歡迎光臨。很高興為您服務。&rdo;她微笑着颔首,沒用日本女人慣用的禮節。在日本,身份高貴為首相的夫人也不會忘記禮節。我正奇怪,她指指我胸前的名字。&ldo;薄?&rdo;她用不太标準的日本語問我:&ldo;你姓薄?&rdo;&ldo;嗯。&rdo;我用日語答。&ldo;我是中國人。&rdo;她唇角一彎,笑意暖如春風拂面。&ldo;我也是!&rdo;她的聲音比我想的還好聽,語調舒緩的标準普通話。因為事先猜到,我并不驚訝,動作熟練地為她結算商品。&ldo;這是你做的嗎?&rdo;她指指玻璃櫃台裡的炸雞便當。&ldo;是。剛剛做好的。&rdo;我問。&ldo;需要來一份嗎?&rdo;她想了一下。&ldo;兩份吧。&rdo;&ldo;好的。&rdo;我從櫃台裡選了兩份最新做的,放在袋子裡。&ldo;謝謝,六千一百日元。&rdo;她打開愛馬仕的包包找了一下,凝眸微暗,滿臉歉意看着我。&ldo;對不起,我忘記帶錢包了。&rdo;&ldo;沒關系!&rdo;我仍把東西交到她手裡。&ldo;下次再付也可以。&rdo;&ldo;可是……&rdo;我微笑着對她點點頭。&ldo;别讓你男朋友等太久。&rdo;她微怔,随即垂眸一笑:&ldo;謝謝!我一會兒拿來給你。&rdo;&ldo;不急。&rdo;我認定她還會來,女人的直覺。她走後,淡淡的香氣久久不散,我最喜歡的一款香水j&rso;adore。一小時後,她果然又來了。掀開gui的錢夾,從厚厚一疊萬元大鈔裡抽出一張。&ldo;不用找了。&rdo;她的語氣簡直和葉正宸一模一樣,好像生怕幾千日元的紙鈔會撐破了他們的名牌錢包。我知道自己沒必要替人家惋惜,直接把手中剛找出的零錢放進旁邊的零錢罐。這是店裡的規矩,我們不能收小費,客人不要的零錢必須放進零錢罐,由老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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