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筵愣愣地推開房門走進去。房子内部已經按照他的喜好裝修好了,各種家具電器一應俱全——這些是按照他潛意識中的需求來的。遲筵想起小時候看《神筆馬良》的故事,總盼望着自己也能有那樣一根神筆。而現在這個夢想終于以另外一種方式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心想事成,予求予取。在這裡,他猶如傳說中的神明,徹底主宰着自己的世界。遲筵難以形容當他發現這一點時自己的心情。震撼,同時惶恐。不安,卻又隐隐雀躍。有無數的事情等待他去做,有無數的可能可以由他來創造。而那個聲音從不會幹涉。有了這片可以完全按照他心意打造的區域之後,遲筵便暫時得以安頓下來。在這裡他可以看書,可以遊樂——無數世界創造出的文明成果都任他取用。唯一的缺憾是他無法在這片區域引入或創造任何生靈。他曾試圖養一隻貓和一隻狗,但是失敗了。他退而求其次地許願擁有一顆仙人掌,但也失敗了。聲音告訴他,在祂的領域,甚至整個除了世界河之外的絕對永恒之中都不會有生靈的存在。而遲筵自己是唯一的例外,一個祂也料想不到的意外。遲筵也漸漸從聲音的主人處了解到了一些情況。他現在在永恒之中,而在永恒中還孕育着一條看不見源頭和盡頭的世界之河。相對于完全靜止的永恒,世界河是流動的,所以每個世界中都會衍生出“時間”的概念,所以每個世界都有生有滅。“世界”的數量不可盡數,他原本生活的時空,就是世界河中的“世界”之一。遲筵在不斷的學習中也逐漸自己推測出一些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他死之前見到的那個古文明地宮的确是為祭祀所用,而建造地宮的先民所信奉、崇敬、祭祀的“神”不是後世中常見的被拟人化的、類似玉皇王母宙斯冥王這種神,而是象征着“邪”的沒有具體載體和形象的自然神。換言之那個祭壇祭祀的就是世界本質的虛無的邪。而永恒中的邪都來自于這領域的主人,那個聲音。每個世界的邪自然也來自于祂,自己原本的世界也不會例外。那個祭壇所祭祀的“邪”,是聲音主人極其微小不足道也的一小部分。就因為這極為微小的聯系,再加上極為巧合的連那個聲音都無法解釋的偶然,他幸運亦或是不幸的,踏入了從未有生靈踏足的絕對永恒之中。走神永恒之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是遲筵可以做“假時間”。他以自己原本世界的時間單位為尺度,用一台計算機專門用來“計時”——計算機顯示的時間是假的,并沒有真實流逝的,但是它可以用來度量遲筵心理上度過了多長時間。它是房子中的計時器。最初的十年其實相當惬意且悠閑。無需制作,遲筵就可以品嘗到各種美食;他窩在自己的房子裡,冷暖自如,閑适地看着自己一直想看的那些書籍、電影,玩想玩的遊戲。他無法以任何形式同其他生靈交流,但他可以浏覽、獲得他們的文明成果。粗略來算,一款大制作的單機遊戲通關要三到五天,看完一本書一個電影系列要一天,“時間”并不難熬。更不要說他還有其他的娛樂活動,比如出海。那時候遲筵很是猶豫,惴惴不安地詢問那個聲音:“我可以多要一些地方嗎?”其實他的活動區域已經很大了,有山脈,有湖泊,還有森林——生靈不被允許存在,但是幸運的是有的世界研制出了拟真度接近百分之百的有真實森林功效的拟真森林,遲筵隻需要把這種拟真森林和樹木出現在自己的區域中即可。那個聲音并未因他的貪心而生氣或是不滿,依然平靜地問:“你想做什麼?”“我想有一片海。”遲筵小聲道。他的話音剛落,從房子中的窗子看出去,視線所及的地方便出現了一片蔚藍——他的區域擴大了。那個聲音沒有再說話,隻是無聲地滿足了他的要求。遲筵輕輕說了一聲謝謝。這之後他很快擁有了一艘遊艇和一座遊輪,供他出海休閑遊玩。海裡沒有生物,但隻是看看海水,放空頭腦吹吹海風也足夠惬意。他在近陸的淺海海域同樣布置了拟真魚類和珊瑚等構成的拟真海洋生态系統,偶爾下海潛水嬉戲。除了沒有社會性活動,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他在房子裡安置了兩個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機器人,它們可以協助打點屋子裡的一切,但卻還是無法取代真正的、有意識的“人”。它們無法滿足遲筵的社交和情感需求。随着計時器上“時間”的流逝,遲筵覺得越來越寂寞,無論什麼東西都無法填補這份空虛。他問那個聲音:“一直以來都隻有你嗎?隻有你一個?”“是的。”那個聲音平靜的回答,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且無關緊要的一件事。“你不會覺得……寂寞嗎?”“寂寞是什麼?”那個聲音反問他。“就是一個人,很孤單,很孤獨。”“不會。”那個聲音道,“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我也不會有這種感覺。”作為永恒地存在,祂永恒地存在于此,不知道孤獨,也不懂得寂寞。時間不能描述祂的存在,也無法拘束祂的存在。在遲筵出現之前的無盡之中,祂一直都是這樣。遲筵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隻是突然産生了想要擁抱對方的沖動。雖然作為孤獨而渺小的人類一廂情願地去心疼無心而至高的永恒,聽上去似乎有些可笑——猶如朝菌不知晦朔,卻心疼樹的寂寞。但是在這樣日複一日的生活中他開始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他渴望與那個聲音的交流,并且這種渴望與日俱增。他難以形容那樣的感覺,但他确切地明白,這種渴望并不僅僅源自孤獨。那天遲筵合上書,仰望着虛空,心裡突然湧現一個念頭,而這個念頭是那麼的強烈,強烈到迫不及待地馬上就要付諸行動。他呼喚那個聲音,用狀似随意的語氣對他的房東、他唯一的鄰居和陪伴道:“我還沒有問過你,你的名字是什麼?我以後可以叫你你的名字嗎”最初的驚懼恐慌過去之後,他開始迫切地想更多地了解那個聲音。對方似乎頓了頓,随後告訴他:“我沒有名字。”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如果祂一直都是獨自的存在,那麼他隻需要自我意識就夠了,并不需要一個“名字”。“我能給你起一個名字嗎?”遲筵小心翼翼地問着對方。“可以。”或許是遲筵的錯覺,他覺得那個聲音在應允時輕了許多。聽到這個回答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微笑:“你叫葉迎之好不好?我叫遲筵,你叫葉迎之。夜筵遲迎之。”他自己的名字就是從最後那句話中來的。那是遲筵爺爺年輕時寫的詩中很得意的一句,正好他自己姓遲,就從裡面又摘了一個字作為孫子的名字。遲筵其實并不能欣賞祖父的“詩”,但是他自己的名字是從中化來的,所以他私心裡就想把那個聲音的名字和自己連到一起。完全是隐秘而自私的想法。“遲筵……葉迎之……”那個聲音喃喃了兩遍,道,“好。你叫遲筵,我叫葉迎之。”他的聲音依然平淡,然而他是這永恒中唯一的高于永恒的意識,他正式說出的話,都會成為整個永恒的規則。遲筵不知道,随着那個聲音說出口,以後無論流轉到哪個世界,他都會叫遲筵,對方都叫葉迎之。彼時他隻是坐在房前的拟真草地上毫無自覺地微微笑着,出着神,恍然記起,原來一直以來他也忘了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計時器上的時間已經過了一百年。如果遲筵還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裡,他這一生的生命也該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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