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默央一眼便看到卿缭奉上漱口茶時手上的齒痕,“是如何傷了手?”
卿缭卻如突遇晴天霹靂,他隻道懿成的傷不好在人前應付,借此勸她,怎麼反倒忘了自己了。
欺君是死罪,他答得支吾又謹慎,“回陛下,是……沉雪樓那位……”
默央眸子暗了暗,終于想起了昨夜差點被他掐死的懿成,他話語中有幾分不确定,“她咬了你?”
卿缭如犯了大罪,猛地跪倒在地,“是奴才僭越,本想替公主上藥,還請皇上降罪。”
默央哼笑一聲,“真是不識好歹,敢在宮裡行如此潑婦行徑,該領罪的是她!”
卿缭聽出了皇帝言語裡竟然有隐而不發的嫉妒,隻得将頭埋得更低。
默央又瞟向卿缭手上那圈牙印,那傷疤扭曲醜陋,污了他的眼,他突然不快,擡腿便踢在卿缭的肩上,“滾!礙眼的東西!治好了再回來!”
卿缭被踢翻在地,告退時仍不忘磕頭謝恩,轉瞬便另有宮人魚貫而入,伺候皇帝穿戴。
沉重的十二旒天子冕在眼前晃晃悠悠,視野都被蕩得破碎,這令默央對早朝那莫名又壓抑的抵觸之情更深了一分。
兩位太後分坐在金漆雕龍寶座兩側,她們就送哪位公主去北國和親這一問題與大臣們不斷商議,常常是各執一詞面紅耳赤。
這朝議沉悶又冗長,大臣們有自己的态度和黨羽,都為自己那派的利益争執不休,分毫不讓。
于是“懿成”和“安榮”兩個名字在滿朝唇槍舌劍中,不斷被各樣的人以各種語調提及,像幽靈般飄忽在偌大又空蕩的宣德殿中。
恰如默央此時空空蕩蕩的内心,他那被冕冠遮擋的目光不經意飄落在手上,他想起那個咬痕。
倘若此時他手上也有那個齒印,他一定會故意示于人前,若朝臣們得知這是他們口中即将遠嫁北國的懿成公主留下的,不知會不會引起一番桃色暧昧和無端猜測。
遙想到此,他忽然笑出了聲。
“皇帝!”姜太後嚴厲的呵斥乍起,“為何言笑!可是對此事有何異議!”
默央哪裡曉得他們所議何事,他木然地搖搖頭。
朝堂忽然陷入了一種無聲的尴尬,大臣們端執笏闆,紛紛緘默不言。
正當皇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向端莊美麗的傅太後率先開了口,她說:“皇上想必也認為應由安榮公主和親去北國,而不是用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去糊弄,皇上可是此意?”
姜太後停下了敲打白玉虎的手,她冷冷地瞧了傅太後一眼,又将目光轉到小皇帝默央那張無措的臉上,想通了什麼似的,她釋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便由皇帝來做這最後決斷,衆人可有異議?”
朝堂裡鴉雀無聲,又靜了幾分,連呼吸聲都細不可聞。
姜太後見狀,滿意微笑,她将身體微微側向默央,有意又無意地提醒道:“由哪位公主去和親,今日還請皇帝做個抉擇,懿成還是——安榮。”她将“安榮”兩個字說得緩慢,似乎要勾起小皇帝那些倫理之外的心底事。
事實上,隻要關乎“安榮”,這個問題于默央來說便算不得是個問題了,幾乎是不假思索,他沉聲道:“既受天恩做了長公主,自是應由懿成長公主擔此重任。”
“皇上!”傅太後的柳葉眉高高揚起,粉面眼角處牽出隐約細紋來,“她才受封多久!不知哪裡來的山野丫頭,怕是連宮廷禮儀都一竅不通,哪裡能……”
還沒等姜太後開口,小皇帝突兀刺耳的笑聲便再次響起,默央玩世不恭地看着這個吵鬧失儀的婦人,“聖顯皇太後嫌棄她不懂禮儀,那朕便讓人教她學!”
“那北國多年來放任沙盜流兵,苦了多少大越邊境百姓,我大越用了多少兵力才勉強平息,難道太後都忘了?”
此話一出,對于平日寡言少語的皇帝突然初現的峥嵘鋒芒,兩位太後面容上都浮露出驚訝的神色,滿朝文武間也暗暗滋生出各種心思腹議來,一時間倒将正事忘了。
這場鬥争最後以姜太後的勝利而告終,她終是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愛女。
而此時在沉雪樓枯候的懿成對這一切都無從得知,她能模糊推演出這個尊貴的身份後潛伏的危機和秘計,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在命運這條洶湧的河流裡,她隻能随波逐浪流向遠方。
她閑來無事時會和自己玩一個遊戲,她将枚銅錢彈向空中,再伸手接住,她将有“禦安通寶”那一面定義為“赢面”,她與自己打賭,她到底能不能握住赢面在上,而賭注,是她在沉雪樓裡消磨的青春與時光。
那日她剛好合掌接住那枚銅錢,還未等揭開謎底,樓外便傳來紛紛腳步,緊接着是卿缭的聲音,“皇上有旨!懿成長公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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