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他愈近,便愈恍惚,那将息火光裡映襯出的那張棱角分明的睡臉,與蠻子北辰分毫不差,她不信世間竟會有如此相似的面容。
好奇懷疑的心思在蔓延瘋長,再難有這一探究竟的絕好時機了,鬼使神差般,她伸出手,緩緩往哈丹王左臂的袖扣去。
誰知剛觸到那顆冷沁沁的玲珑玉扣,哈丹王竟如醒覺般動了動胳臂,懿成花容失色,亂了方寸,如鯉魚打挺般撲倒在旁邊那棵古楊樹下,一不留神,額角磕到了尖銳沙石之上,疼得她輕“嘶”一聲,又趕忙噤聲,去瞧那哈丹王。
所幸,他并未醒轉,不過是睡夢中側了個身,懿成這才沉下心來,可如此大吓,她再不敢有所逾矩舉動,僵持了半晌,他細不可聞的呼吸聲交融着身畔火堆的微暖光影,令懿成意志消沉,睡意漸濃。
而睡夢裡的哈丹王聽到那聲細碎又低抑的痛呼,勾了勾唇角,那隐約笑意暗示着他正曆經一段令人沉醉的黃粱好夢。
翌日,天将明未明,晨光熹微,是狀若絲縷般的揉藍色。
懿成被一陣拍搡鬧醒,入耳的是那哈丹王不耐的聲音,“得趕路了,懿成公主。”
懿成掙紮起身,仍陷在惺忪朦胧裡,她在沉雪樓時向來淺眠,昨夜偶然的安睡委實出人意料。
“公主如何睡來了這處?”哈丹王用手指了指她的額角,那雙湛藍清明的眸子裡滿是戲弄之色,“又如何還負了傷了?”
懿成此刻形神若離,一半在安睡,一半是混沌,反應也略微遲鈍了些,信口便胡謅,“唔……夜裡野獸叼我來的……”
哈丹王不屑一笑,見她一臉困意倦怠,撒謊也毫不歉疚,捏了捏鼻梁,語重心長道:“公主,生前何須貪睡,死後萬年長眠。”
懿成緩緩醒過神,觸了觸額角凝血的傷處,輕吸一口氣,“就是那野獸叼我來的,傷也是,一切都因它而起。”
“是嗎?”哈丹王牽來那吃足青草的黑馬,湛藍眸光在懿成身上來回打量,“叼了你,傷了你,卻不拆你入腹,世間哪有這般半途而廢又識大體的禽獸?”
懿成飲了口羊皮水壺裡的水,抵死不認,“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哈丹王沒見過,隻能證明你孤陋寡聞。”
“再者——人死如燈滅,西去萬事空,生前事往往尚無暇顧及,還要憂心身後安眠與否,哈丹王未免太庸人自擾。”懿成不甘示弱,又是一通反唇相譏。
“女人難養……”哈丹王輕描淡寫地搖搖頭,轉身潇灑上馬,話鋒一轉,正色道:“對了,此行行蹤隐秘,公主還是莫要再叫我作哈丹王。”
“那要叫作什麼?”懿成沒好氣地撇撇嘴。
“□□,我的名字。”
“□□?□□……”
細膩的晨風不吝地裹挾起朝間清露,瑞澤了她的聲音,否則又如何會如笙瑟那般清越,撩人心弦。
懿成模糊中記起遙遠的大越深宮裡荻妃娘娘阿茹娜曾同她說的話,脫口便道:“你是草原上的雄鷹□□。”
雄鷹确是專屬于他的圖騰,□□大笑起來,“公主有見識,□□在北國話裡,是勇士的意思,北國許多有志男兒都叫做□□。”
“那你的封号哈丹呢?是什麼意思?”
“哈丹?不屈,永不屈服。”
“哈丹王,□□,剛毅不屈的勇士……”懿成望着馬背上威風凜凜的□□,口是心非,“名字倒不失為一個好名字,就是人嘛……”
他的雙眸如海,朗笑也如海浪嬉鬧追逐時那般動聽,□□不計較她話中帶刺,朝她伸出手去,“來吧,我們還要趕去漠北。”
漠北?
懿成心神一震,那是她的故鄉,破碎又虛空的鄉土故裡,她本應蜷居于一輛華麗馬車内飛馳而過,浮光掠影地,不留痕迹地,駛過。而不是以這種隐姓埋名的方式故地重遊,伴着一個敵友難辨的異國人,去找尋這段殘酷奇緣的起源,去憑吊去而不返的童年,不該是這樣的。
“怎麼了?”身後的人在馬背上一言不發,似有憂愁,□□禁不住開口問詢。
“沒——”懿成捉緊了他的絨袍,她的聲音在風中輕揚,“我在想,諾敏在北國話裡是什麼意思?”
“碧玉,聖嶼山的碧玉。”
“那——托娅呢?”
“光輝。”
“還有!阿茹娜呢?”懿成來了興緻,問個不休。
“純潔,一塵不染。”
“那吉達呢?”
□□被問得頗為不耐,久不應聲。
懿成想是風吹去了她疑惑的話語,她湊到□□左耳邊,高聲道:“那吉達呢?吉達呢?”唯恐他耳不能聞,
□□有苦難言,他緊握缰繩的雙手暫不能解救自己遭殃的左耳,他自知是這是多言後自尋的煩惱,卻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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