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他們之間本身就存在着各種矛盾或者一些不為人知的關系。
這時季管家來了,身後帶了三名傭人,傭人們手中各端了一個托盤,每個托盤上都有兩隻很精緻的杯子,顧樹歌認出來,這是幾年前,顧易安在一次拍賣會上拍下來的。
這套瓷器很出名,是二百多年前的梅森小鎮裡,一次巧合中燒制出的當時世界最頂尖的杯器,曾是奧匈帝國王室的藏品,後來輾轉流落到一位華人收藏家手中。那次拍賣會,收藏家拿出這件藏品,驚豔全場。
幾個大人一眼就認出來這套瓷器的來曆,從這細節,感覺到了顧家對他們的重視厚待,被晾了多時的不滿,瞬間就消散了大半。
季管家穿了深色的燕尾管家服,雪白的襯衫和手套,領結打得一絲不苟,彎身的幅度都是恰到好處的不卑不亢,他親手把咖啡端到各位客人的手中,幾個人都站起身來接,周興瑞認得這個人,是老顧董手下很受重用的心腹,他雙手接過,叫了聲:“季管家。”
季管家與他笑着點了點頭:“多年不見,聽聞周先生高升了。”
他穿着西式的着裝,開口卻是十分典雅的傳統禮儀措辭,但兩相搭配,不僅不違和,還别有一股古典的優雅。
周興瑞也眉開眼笑,說:“都是董事長的栽培。”
季管家不再多言,謙卑地微微颔首,就要退下。
劉文英一下站了起來,怒道:“我們怎麼沒有?”
劉江林也是一臉尴尬,隻是語氣要委婉得多:“貴府是不是少算了兩個人?”
季管家剛剛還淺帶笑意的面容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不留情面道:“能讓兩位在這裡有個座位,都已經是我們顧家大度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氣氛一下子冷凝。
劉文英怒沖沖地看着場上衆人,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祝羽身上,咬牙切齒地說:“是不是你?”
祝羽剛剛才諷刺了他,劉文英就把怒氣發在了她身上。
祝羽歪頭看他,那眼中的輕視,分明是沒将他放在眼裡,随口道:“是我怎麼樣,不是我又怎麼樣。你到處大放厥詞,敗壞小歌名聲,顧家遲早會知道。”
肖敏也冷笑了一聲,說:“就是,那時敢做,現在小歌家裡人要追究了,你就怕了?”
周拓也嘲諷地看了劉文英一眼。
一下子,原本還想一盤散沙似的三戶人家,一下子聯合起來,把矛頭指向他,劉文英更加生氣,他爸爸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丢人了。
劉文英臉上還有怒色,這時卻很快就收斂了話語,重新坐下。
他一直表現得像個一點就燃的炮仗似的,這時竟然說忍就忍了,顧樹歌有點意外,其他幾人也或多或少有些意外。
“犬子确實有不妥當的地方,但是相比于顧小姐的死因來說,就都是無關緊要的小節了。今天我們到這裡來,目的都一樣,都是為了跟沈女士說明白,免得本來可以做朋友的,結果因為一些誤會成了敵人。”
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
顧樹歌有些奇怪,劉江林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有劉文英這麼個蠢兒子。
果然,話音落下,幾個大人都收斂了神色,恢複剛剛那種互不相擾也互不相助的生疏形式了。
顧樹歌有些可惜。沈眷沒立刻下樓,為的就是晾着他們,讓他們起沖突,互相揭發,先散人心。結果矛盾剛起,就被撲滅了。
“殺人總要有個殺人動機。”一直挺安靜的周拓忽然開了口。
周興瑞見兒子冷不丁就開始挑事,狠狠瞪了他一眼,周拓憤憤不平,但到底沒敢違背父親,乖乖地閉了嘴。
客廳裡徹底靜了下來,比最開始時更加沉悶。
顧樹歌開始觀察這四個人的表情。劉文英表現得得意洋洋,挑釁地拿眼睛去掃祝羽,祝羽默不吭聲地抿了口咖啡,看都沒看他一眼。
劉文英熄了火,環視了一圈其他人,低低地喊了聲:“爸。”語氣中很是心虛張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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