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笠陽跌坐在地上,陳恪青突然沖過來,雖然也在發抖,但還是踢開了那隻血手,拉着他逃出去。他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在一個水龍頭旁邊,陳恪青拉着他的手用水沖,他這才發現不僅是陳恪青滿身是血,他自己也滿身是血。他從未見過陳恪青感情表現如此外露的模樣,他哭着說:“對不起,陽陽,對不起……”何笠陽聽見自己嘴巴裡蹦出了一句:“他死了嗎?”陳恪青的嘴唇都在顫抖,說:“死了。”何笠陽被鬧鐘從夢裡叫醒,頭腦昏沉,發現自己就在沙發上躺了一晚上,睡得腰酸背痛,一身的汗臭酒臭。但時間還算早,他先洗了個澡,還是覺得困倦,量了個體溫,376攝氏度,有點低燒,但不礙事,他從家裡的醫藥箱随便找了點藥吃了。然後把小雨叫起來,做早飯,送孩子去學校。送别小雨之後,何笠陽在學校門口被人堵住了。陳恪青還是小孩子的模樣,沒背書包,說:“我們談談吧。”何笠陽真的不想理他。陳恪青追着說:“我是有事瞞着你,我就是要和你談談這個,還有我們離婚的事。”何笠陽停下了腳步。陳恪青引路,居然是去了他們當初準備簽離婚協議的地方。包間。關門。兩杯茶。陳恪青也不拖泥帶水,直接說:“我一變成這樣以後我就告訴了我的父母和弟弟,他們都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沒有找麻煩。我這個狀态會保持三十天,三十天後我就會變回去,到時候我就正式陪你去辦最後的離婚手續,這點你不用着急。”敢情是真的被逗了二十幾天。何笠陽差點沒笑出來,但他想起昨晚詭異的夢,還有那隻貓開口說話到底是不是他的幻覺?陳恪青是用十年壽命換了三十天變成小孩?他圖什麼啊?陳恪青歎了口氣,認真鄭重地說:“所以,陽陽,你别再繼續查了。”“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願意簽離婚協議了,不要再查以前的事了。”何笠陽往後靠了下,看着他,說:“不用。”“現在我不願意簽離婚協議了。陳恪青,把你瞞着我的所有事都告訴我,我就簽離婚協議。”第二十八天到底離不離婚?何笠陽本來是堅決要離婚的,但現在不願意簽離婚協議了;陳恪青本來是一直拖着不想簽離婚協議,現在他倒是願意簽了。是,陳恪青之前是不想離婚,可眼下這個“不離婚”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不離婚”。何笠陽這是擺明了不管離不離婚都想要他吐出真相,但他不能說?就算會被何笠陽讨厭,他也不能說。陳恪青在心底思忖了一番之後擡起頭,看到何笠陽正在望着自己,愣了愣。何笠陽一臉倦怠地說:“我第二讨厭的就是你這樣有隐情又不告訴我欲言又止的樣子。”陳恪青:“……對不起。”何笠陽像是早就料到了,翻了個白眼:“第一讨厭的就是你和我說對不起。果然還是很讨厭,就算你的外表變得可愛了還是很讨厭。”陳恪青:“……”陳恪青左右為難,繼續賴在何笠陽身邊會被逼問,就算逼問不出來難免也會被察覺出蛛絲馬迹,但不在的話,何笠陽在做什麼他都不知道,又擔心他繼續亂查,之後胡思亂想。于是陳恪青躲到弟弟家,但是讓人偷偷看着何笠陽去哪,畢竟是他的公司,到處都是眼線。去哪得知道,出去得有人跟着,最好不要出門,别給他空隙,找點工作給他先把人纏着。先……先拖到他恢複原樣。距離一月之期,還有七天。陳恪青的方法開始還算奏效,何笠陽甚至加班料理公司事務,然後過了兩天,他找到陳家兄弟,說:“大概工作我都做好了,你交接就行了。反正你第一個找的不是你弟嘛,你弟肯定是你能夠信任的人,公司讓他代管吧。我們都要離婚了,這算個什麼事。你看下帳,我一毛錢都沒拿你的,也沒把你公司搞亂。夠仁至義盡了吧?你也别折騰我了,陳恪青。”陳恪青不接茬,避重就輕:“你不是管得好好的嗎?”何笠陽懶得和他虛與委蛇:“我不想管。我現在待在你的公司裡就覺得……無法忍耐。”陳恪青默無聲息的,他被這對父子弄碎的心都快拼不回去了:“……哦。那好吧。”反正現在撕破臉了,何笠陽也懶得和他客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被他這幾個字給刺激到了,一股腦發洩了出來:“你他媽又這樣!吵都吵不起來!每次都是我在歇斯底裡,你在旁邊冷眼看着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你每次都和我認錯,但是一點認錯的态度都沒有,‘哦’,‘好吧’,‘是的’,好似其實全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在無理取鬧,你寬宏大量不計較我的狹隘小氣,逼不得已向我低頭。”“我……”陳恪青被他罵得沒有還手之力,“我……我不知道。”何笠陽一口氣說完就沒有後繼之力了,他看着自己的雙手,緊握成拳,又松開:“你什麼時候知道了。呵,你要是知道,我們就不會鬧到要離婚了。”何笠陽冷靜下來以後說:“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的,我又不是傻子,我自己查我遲早可以查到的。我現在覺得我就是楚門,從小開始我的整個世界都是謊言,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除非你把我關起來,不然你攔不住我的。”陳恪青那張還是孩子的臉上蒙着一層淡淡的憂郁,他陷入了困境,進退維谷。何笠陽站起來:“你慢慢想吧。想好了說不定我已經查出來了。”陳恪青想要追他,忘了自己還是個小孩,一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何笠陽聽到背後咚的一聲,回頭看到陳恪青摔在地上,頭在桌角磕了個包,無奈折身回去。陳恪青不顧自己受傷,抓着他,說:“我告訴你,我告訴你總行了吧?”何笠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顯然是不信任他:“你别随便編點什麼騙我。你知道多少就告訴我多少。”陳恪青緊抿着嘴唇:“這次真是不騙你了。我都告訴你,但你稍微再等我四天,就四天,等我恢複了,我就告訴你。”何笠陽看着他的小臉蛋,稚嫩,但是表情完全僵硬着,起初是幾乎看不到情緒的……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川出現了裂縫,何笠陽望進他的眼底,仿佛要把他攫攝進去,那雙眼睛裡有了痛苦和掙紮,慢慢變濕,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我都告訴你,我也……我也和你離婚。”何笠陽心疼如絞,他愣了愣,回過神,别開視線,說:“摔個跤沒必要快哭起來吧。這輩子除了在夢裡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哭啊。”何笠陽甚至覺得自己像個壞人,欺人太甚。回去以後,何笠陽在夢裡又夢見了小陳恪青,他們在一條漆黑的路上踉踉跄跄地走。夜裡幾乎沒有光,那是一條還沒修的小道,陳恪青背着個大書包一手牽着他一手拿着小手電筒晃晃悠悠地照。他又渴又餓又累,走着走着,被一個坑絆倒,膝蓋摔破了,陳恪青停下來,從書包裡拿出碘酒棉棒和創可貼,給他消毒了再貼上創可貼。但是走路還是很痛,何笠陽聽見自己抽泣着說:“好痛啊。”陳恪青給他擦眼淚,說:“那我背你好不好?”何笠陽遲疑:“你要背書包。”陳恪青把書包背在前面,對他彎下腰:“現在我就可以背你了啊。你拿手電筒給我照路。”何笠陽爬到陳恪青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拿着手電筒。陳恪青像是烏龜一樣踟躇前進。何笠陽趴在他背上,想要不哭出聲,但是眼淚打濕了陳恪青的肩膀:“我好怕啊。我們要去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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