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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還沒有落音，沈月溶的眼淚就撲撲地落了下來：&ldo;……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rdo;&ldo;既然如此，為何要如此行事？&rdo;沈穆清的口氣咄咄逼人，&ldo;回太倉的途中跳河，出嫁的前一夜到祠堂去上吊……哪一樣不能死，為何偏偏選在我家。&rdo;&ldo;你懂什麼，你懂什麼！&rdo;沈月溶掩面大哭起來，&ldo;我過的有多難，你知不知道……母親病重，大夫說了不能動氣，要好生休養，她卻為了件春裳的尺頭和家裡的管事媽媽吵個不休，還鬧到了父親那裡……太太就是讓她氣死的……讓我嫁給她的侄兒，我甯願去死……&rdo;&ldo;可你死了，豈不走了二太太的老路！&rdo;沈穆清幽幽地道。沈月溶愣住。&ldo;我的話，姐姐好好想想！&rdo;沈穆清見火侯差不多了，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幫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出了屋子。楊媽媽送她出了香圃園。沈穆清叫了李媽媽來：&ldo;你親自去看着，有什麼動靜，都要報給我聽。&rdo;李媽媽應聲而去。回到朝熙堂，沈穆清把事情的經過略略講了一遍。李氏聽了，長歎一氣，道：&ldo;老爺說，那姓任的是個人才……隻是照我看來，什麼人才不人才，隻要他人品端正，能本本分分地過日子就行了。是人才的，反而守不住這平淡日子。&rdo;的确是這樣。太過野心的人，不安于平淡；安于平淡的人，自然在事業上沒什麼建樹……做為父親，一般都欣賞有野心的人；而做為母親，卻總希望兒女的生活能夠健康平安就好！這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不同吧！&ldo;過兩天我們去廟裡，讓她也跟着去散散心吧！&rdo;李氏語氣裡帶着幾份憐憫，&ldo;說起來，自從她到京都以來，還沒有一天安生的。跟着我們去吃吃齋飯，聽玄清師傅講講因果，也許慢慢的就會想通了。&rdo;事情會這麼簡單的嗎？沈穆清很是懷疑。但讓沈月溶出去走走，散散心，總能改善一下心情吧！前面是棕棍開道，旁邊有護院随行，後面跟着管家、小厮，十來輛黑漆翹頭描金馬車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朝苜蓿山而去。沈穆清和李氏、沈月溶坐在那第三輛馬車上。她正好奇地撩開車簾朝外望着。天色還早，薄薄的晨霧還沒有完全散去，路上已有三三兩兩的行人。&ldo;快把簾子放下來，&rdo;李氏笑道，&ldo;早上寒氣重，小心涼着了。&rdo;沈穆清從善如流地放下了簾子，依偎着李氏坐好：&ldo;這樣大的排場，不會被禦史彈劾吧！&rdo;李氏從一旁小幾上的黑漆雕花攢盒裡拿起一塊雲片糕塞進了沈穆清的嘴裡：&ldo;這事，是商量過老爺的……你就别cao那瞎心了！&rdo;說着，又看了看坐在對面如泥塑菩薩般的沈月溶，拿起一塊玫瑰杏仁餡的果子餅，笑着遞給她：&ldo;這是麻婆子家最有名的果子餅，昨天讓人去買的，新鮮着，你嘗嘗。&rdo;沈月溶神色恍忽，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接過餅子，臉上露出一個應酬似的淡淡笑容，輕輕地說了一聲&ldo;謝謝&rdo;。李氏無奈地搖了搖頭，暗暗地歎了一口氣。正欲勸她一勸，卻有人輕輕地拍着她的手。李氏回頭，就看見了女兒那總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卻充滿了擔憂。她朝着女兒眨了眨眼睛，向她傳遞着&ldo;别擔心&rdo;的信号。沈穆清也眨了眨眼睛，向李氏傳遞着&ldo;那我就放心了&rdo;的信号。一時間，母女兩相視而笑，氣氛溫馨而和諧。輕垂着眼簾的沈月溶窺視着這一切，耳邊回蕩着黃媽媽的哭泣，&ldo;太太不在了，有誰真心疼你……你可要自己珍重自己……&rdo;想到這裡，她木然地拿起手中的餅子咬了一口。很甜……還帶着玫瑰花的特有的野性芳香……對沈穆清而言，一定很好吃吧。可對她而言，卻甜得有些過分，香的有些霸道，讓她難以下咽……她擡頭，對面的沈穆清正閉着眼睛倚在李氏的肩頭，李氏蒼白的臉上泛着溺愛的笑容，輕輕地拍着沈穆清的手。一時間，骨碌碌的車輪聲，得得的馬蹄聲，還有靴子摩擦地面的霍霍聲，雜亂、單調、無序地鑽進了她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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